第11章 擂鼓山，花落谁家
看着又憨又笨的虚竹，赵君鸿努力说服自己，傻人有傻福。
“对，我是在等你们寺里的斋饭做好。”
点点头，赵君鸿没有多做解释，越过虚竹，走进饭香、菜香、柴火气扑鼻的少林寺厨房，“我来帮你们烧火。”
“啊，施主，这怎么可以，虚竹，你还愣着干什么…”
…
用完斋饭，赵君鸿把虚竹叫到一个无人的院子，一本正经给虚竹讲了一个弃婴的故事。
虚竹听完眼睛瞪的跟牛一样大，一只手在光溜溜的脑袋上挠来挠去，头皮都快挠破。
“你…你是说我有爹有娘，还有姨娘？你是我表兄？是姨娘把我扔在少林寺的？”
赵君鸿纠正：“不是扔，是交给少林寺的僧人抚养，那时我娘也就是你姨娘，被贼人追杀，无奈只能把你放在少林寺菜园子里，这样你才能活命。”
“啊…真是这样吗？”虚竹苦着脸抓着头，将信将疑看着赵君鸿。
“你不信？”
“我…我…你连我身上有多少道疤，在哪个地方都知道…应该…应该不会骗我…不过，我要去问问我师父。”
虚竹最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决定还去问下自己师父比较好。
赵君鸿也没有十成把握肯定，虚竹小时候是被人扔在少林寺菜园子里，而不是别的地方，他点头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我马上回来。”虚竹闻言甩着僧袍，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院子。
过了片刻虚竹回到院子，一脸苦恼加焦急：“我师父下山发放名帖去了，要问他只能等他回到寺里。”
发放名帖？赵君鸿心中一动：“那我们一起下山，找你师父去。”
……
很快虚竹便被赵君鸿带下了山，当然，是在得到虚竹师叔伯同意的情况下。
虽然赵君鸿用的方法很拙劣简单，但对虚竹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本就不需要多花心思，再说他也没有恶意。
除此以外赵君鸿也有另一重考虑，如果虚竹真是玄慈方丈和叶二娘的儿子，那么往后事情曝光，无论是玄慈方丈还是叶二娘都将不会有好结果。
一个是德高望重却犯下大错的武林泰斗，少林寺方丈。
一个是虽有情由，但已经误入歧途多年作恶多端的恶人。
回头是岸…可岸上的人能接纳他们吗？
所以平心而论赵君鸿宁愿虚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而他既然编了这样一个谎言，也不介意把这个谎一直撒下去。
无非是多个表弟。
另外，珍珑棋局要真是命中注定，非虚竹才能解开不可，他正好提前做两手准备。
等将来虚竹得了无崖子传承，通晓逍遥派武学，他可以从虚竹这里学到‘北冥神功’‘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等等武功。
……
苏州，燕子坞，渡口。
慕容复皱眉看着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的王语嫣。
身为慕容家家臣、金风庄庄主的包不同说道：“公子，你就让姑娘跟着你去吧，有公子还有咱们几个在姑娘身边，不会有事的。”
同样身为慕容家家将的另外两位庄主，公冶乾和风波恶也替王语嫣求情道：“是啊公子，姑娘已经答应绝不会离开我们左右，咱们就带她去见见世面，免得她一直在曼陀山庄待出毛病。”
慕容复看了三人一眼，想到自己这次主要目的是去擂鼓山破解珍珑棋局，不会有什么危险，当即淡淡点了下头。
“这次你要听话，不要再乱跑，也不要去搭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嗯，好的表哥。”
王语嫣闻言一张脸云开雪霁，露出很是开心的笑容。
“起桨发船咯！大家都站稳了！”
载着慕容复、王语嫣还有慕容家三名家将的小船，悠悠朝着西北而行。
王语嫣站在船头，手指捻着胸前一缕发丝，雪白的脖颈和绝美的侧脸在清晨阳光下焕发着迷人的气息，她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向往看着晕满朝霞的天边。
显然，江湖虽然有许多未知变数，而她上次第一次踏足江湖就遇到了凶险，可这并不能磨灭她对江湖的向往，对繁华人间烟火气的向往。
离开曼陀山庄还有燕子坞，她就不再是笼中之鸟，而是一只快乐的精灵。
难道在曼陀山庄，在燕子坞就不快乐吗？
想到这个问题，王语嫣忍不住想起自己母亲李青萝。
她的母亲虽待她很好，但也很严厉，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庄里的下人。同时她的母亲性格也很怪异，从不允许陌生人踏进曼陀山庄半步，否则便将对方杀了，作为花肥。
所以，严厉而又偏执的母亲，虽给了她依靠，但同样也让她在很多时候感到害怕，孤独。
再想起自己表哥慕容复…快乐也是有的，以前她只要看到这个表哥，就感到快乐。
但随着她无数次的讨好，换来的永远是对方冷冰冰的回应，甚至有时眼神中还透出厌烦之色，她虽不愿承认但还是明白，像她这样的热情，根本比不上这个表哥心中复国热情的万分之一。
若真要说轻松、温暖、踏实…王语嫣脑海里不经意闪过一张脸，一张在火光下平静而又坚毅的脸。
“我怎么会想到他…”
回过神来，王语嫣连忙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忘记那道身影。
还有，那天的事情。只要一想起来，王语嫣就觉得耳根发烫，就连心跳都有些加速，同时又生出一丝丝不安。
男女大防…
当时情况特殊，是以王语嫣努力说服自己发生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可是回到山庄后，她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种程度的肌肤之亲，已经远远超越了男女界限，即便赵君鸿答应不会对外人说，可是她心里其实是过不去的。
而且这件事万一被她母亲李青萝还有表哥慕容复知道…
王语嫣紧咬嘴唇目光失神，手指也紧紧捏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办。
“姑娘，怎么了？”
“没…没事。”
……
擂鼓山距离少室山并不远，只有几百里路，另外距离珍珑棋局开启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赵君鸿便带着虚竹，不急不缓步行前往此山。
一家路口搭建的简易小饭馆里，虚竹正津津有味低头吃着一碗青菜面条，赵君鸿则是微微侧头听着旁边几桌江湖人士的议论。
江湖，又出大新闻了。
继乔氏夫妇，少林寺玄苦大师还有聚贤庄庄主游骥被杀，这锅结结实实扣在乔峰头上后，谭公谭婆赵钱孙，以及天台山智光大师，也似被乔峰所杀。
为什么是疑似，因为就在许多人都将杀人凶手锁定在乔峰身上时，突然有一部分人站出来为乔峰说话，替乔峰做了不在场证明。
不过后来这些人也弄不清楚，到底事发时是杀人者为乔峰，还是当时距离事发地很远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是乔峰。
于是江湖上出现了真假两个乔峰，谁是真谁是假，目前没人弄清楚。
可经过这件事，所有人开始改变原有的看法，不再断定乔氏夫妇玄苦大师等人，就一定是乔峰所杀。
但总归都是‘乔峰’所为，所以一旦见到乔峰出现，那些所为的江湖豪杰还是会想尽办法擒拿乔峰，好将事情弄个明白。
这个结果，自然出自阿朱的手笔。
或者说出自赵君鸿的手笔。
正是因为赵君鸿的提议，阿朱才懂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选择在恰当的时机以‘乔峰’的样子出现在某个距离事发地很远的地方，让那个想要陷害乔峰的幕后之人始料未及，功败垂成。
乔峰阿朱到底会走出一条什么样的路，暂时只能靠他们自己，赵君鸿收回目光，吃了一口面条。
他总不能时时刻刻在乔峰阿朱两人身边。
“小二，给我…给我再来碗素面。”
已经吃完两碗面条的虚竹，红着脸小声招呼饭馆小厮。
“嘿，这小和尚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胃口这么大！”
“小和尚，像你这样，不怕把寺庙吃穷吗？哈哈！”
虚竹不同寻常的食量引起周围很多人轻笑议论。
见很多人都用异样目光盯着自己，取笑自己，胆小的虚竹先是埋着头不知所措，然后又偷偷抬起头看了眼赵君鸿，担心赵君鸿也会取笑于他。
不过。
“没事，想吃几碗就吃几碗，只要别把肚子撑破就行了。”
赵君鸿犹如长兄一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神色平静，眼里没有半点的取笑。
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关怀的虚竹，感觉鼻子有些酸涩，但是他用力忍住，点了点头。
填饱肚子，两人继续上路。
“表…大哥，我师父真的会去擂鼓山吗？”
路上，虚竹问道。
赵君鸿点头：“再过一个月，就是擂鼓山珍珑棋局开启之日，到时候天下豪杰大都会去，你师父本就是要给江湖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发名帖，去了那里，岂不省事？”
虚竹觉得有道理，高兴道：“那太好了，找到了师父，我就能问清楚，到底你…”
担心自己会惹恼赵君鸿，虚竹后面的话不敢说出来。
赵君鸿也不在意，道：“放心吧，我没有骗你，总之，我就是你大哥。”
“嗯！”
虚竹憨笑了笑，暗暗记住了这句话，不管那个故事是真是假，他都希望有这样一个大哥。
……
在赵君鸿带着虚竹前往擂鼓山的同一时间。
无数武林人士得知珍珑棋局即将开启，闻风而动，浩浩荡荡朝着擂鼓山赶来。
其中就包裹丐帮、姑苏慕容家、大理段氏、西夏一品堂、星宿派，以及吐蕃国大轮寺等等。
当然，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大都不同路，至于相遇时是结伴而行，还是互有仇怨先打一架，就无从得知了。
另外，珍珑棋局的开启，也引来无数江湖人士的讨论和猜测。
虽然不知道破解棋局，能具体获得什么好处，但可以肯定的是，逍遥派应该不会让得胜者空手而归。
是武功秘笈，还是灵丹妙药，又或者是神兵法宝？这些都为江湖人士津津乐道。
还有，究竟是谁能破解这数十年来让黑白两道束手无策的旷世棋局，也成为了当下江湖中争论最为激烈的话题。
以前北有乔峰，南有慕容，根本不用猜，凡是风云际会的大事，必与这两人有关。
可江湖一夜风雨，醒来，便物是人非。
北乔峰已经成为过去，在乔峰契丹人血脉被揭露，并且传出杀害养父母及授业恩师的事情，乔峰就不再是中原武林的大英雄，而是人人唾弃的奸贼。
至于星宿派、吐蕃大轮寺，都不是中原门派，这两大势力中人获胜，绝非中原武林所愿。
所以如今只剩下一个南慕容，成为众人所认为希望最大，也是最愿意见到的胜出者。
但这次慕容家这位才智卓绝的公子，真能破解珍珑棋局吗…
江湖上的事，从来没有定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