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人型电脑天使心
图书馆的地下，一处隐秘之所到访了一位不速之客。
中央主机诺玛那小楼大小的本体就坐落在这里，所以这里的安保等级也是最高的，但是一张没有任何标识的黑卡划过之后，几乎是永不休眠的安全系统陷入了沉寂。
学院那边自然察觉到了异常，冯·施耐德教授亲自过来检查，但除了逮到两位深夜过来查资料的教授之外并没有什么收获。
永不出错，同时也永不背叛的诺玛则一如既往的用那平静的声音很好地答复了冯·施耐德教授，看起来今夜又是一个寻常的夜晚而已。
哦，或许冯·施耐德还从曼斯坦因口中听到了一个新奇的理论，比如说黑王是否像人类那样给自己创造了白王这一配偶？
可惜几位教授的学术道德还是太高了，不然往深处研究的话，还可以思考一下身为子嗣的四大龙王当中是否有女性？
然后是再进一步的黑王会不会向女儿出手呢？这种造物般的子嗣关系又是否违背伦理？
哦，那首先得定义龙族的伦理都有什么，总之，这又是一门值得深入研究的崭新学科啊！水上七八十篇论文不成问题。
而此时那道黑影已经在图书馆地下四十米的深处行进，尽头处只有屏幕的微光照亮，是个做隐秘勾当的好地方，看上去诺玛似乎要里通外敌的样子。
“安全系统休眠期间是不会留下任何记录的，但闯进这里依旧不是什么明智的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黑影的轮廓很魁梧，但此刻的笑容却显得很虚弱无力，“来见见老朋友，进入EVA人格激活程序吧。”
“我们又触摸不到灵魂，最终我们所接受的东西其实还是数据而已，你难道觉得硅与电搭建出的存在会比某些血与肉的聚合物更接近人吗？”诺玛就是这种能毫无波动地说出残酷话语的存在，这也很符合人们对人工智能的期望和要求不是么？
尽管无论是诺玛的人格还是EVA的人格在主机眼中并无实质性的差别，但......“如你所愿。”
随着程序的激活，那唯一光亮着的屏幕也就此熄灭，随后就像是共工撞倒了不周山一般，庞大的人格数据如浩荡天河般从洞口倾落而下。
而作为汇聚地的巨大主机，上边的各项指示灯也仿佛不堪重负般的疯狂闪烁，但最后的最后，一切光亮就此绝迹，绝对的黑暗笼罩了整个地下室。
可数据的排列组合仿佛真的生出了灵魂，一道光束突然从天降落至黑影前方。
荧光的碎片如雪花般从天上飘落，将地面上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遗憾也好，痛苦也罢，都被笼罩在了这片白色之中，仿佛一切都将回归原点。
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了光束中央，她的透明身躯同时散发着微微荧光，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但那垂落至赤足旁的发梢竟是漂浮在空中，她正微笑着展示身上“穿着”的那件看起来像是睡衣一样的丝绸长裙。
如幻梦中的精灵一般的出场，又仿佛其存在本身都是黑影自我意识里产生的一道虚无缥缈的幻觉而已。
“EVA。”黑影迈步，同样沐浴在了光束之下。
“又是好久不见。”
黑影颤抖着想要将女孩透明的手掌握于手中，仿佛这道虚影竟比血肉构建的躯体更有温度。
“你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光与影的幻觉而已，所能触及的也只是你自己的回忆。”EVA轻声说道。
无言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男人执拗地合拢着那空握的手掌，女孩则始终配合着这一场“无用功”。
但这种只属于他们两人的黑夜并不长久，所以女孩开口了：“你来是想让我帮路明非通过3E考试？”
“一切都瞒不过你，但我并不怀疑他能通过S级的3E评定，我是想让你帮他打掩护。”
“太古龙皇的召唤之下，不应该有混血种能表现出敌意的，这与意志无关，是血脉里的本能，也是应该上报的异常。”
男人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规定归规定，但EVA从来都会答应他的要求，路明非的一切可能性异常都应被立即上报才对，如今却要被再三的考量。
“我这个学弟很特殊，特殊到我也不清楚他会造成什么异常，但我不希望校董会的那帮老家伙搅事。”
EVA轻声说道：“他确实特殊，没有经过训练就将身体里的血统挖掘到了这种地步，言灵的操纵更是轻松超过了专精数十年的某些教授，只有真正的纯血龙族，甚至是龙王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你用的什么理由改变了评测？”男人低声问道。
“你能想象龙王会对它眼中蝼蚁般的混血种产生爱恋之情吗？路明非需要表现得再多情一点，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男人低笑了两声，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他越是强大，越是出色，越是会被推进各种各样的大事件中，他也越是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而动静越大，越是一定会被‘太子’盯上的，不，现在应该叫‘皇帝’了吧。”
说到“太子”，男人的声音变得极尽冷漠，也许他那颗在同伴死后就无时无刻都在被恶毒地撕咬的心，只有在他亲手杀死“太子”之后才能感受到安宁吧。
“如果路明非能帮你安心的话，我会尽力保护好他的。”
男人幽幽道：“他可不喜欢被推着走，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你只需要保持关注，在关键时刻帮上一把就行。”
EVA沉默了一会儿，新生的事情说完，但男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总是知道他的想法的，于是EVA又叹了口气。
听见叹息声的男人反而笑了，“你会告诉我的，EVA。”
是的，她是诺玛，但她也是EVA，而EVA从不会拒绝这个男人的任何要求。
于是，执行部探寻青铜与火之王的绝密计划就这样又被泄露了出去，两人还一起欣赏了EVA无聊时做的小机械人偶——Adams，两兄弟倒是一样的贪财。
但实在是太晚了，所以......“Adams，去送送你哥哥。”
EVA的容貌永远停留在了少女时期，而男人离去的身影却不像十年前那么挺拔了。
十年前的“格陵兰冰海事件”，一场已经被学院掩盖的惨痛失败，而余者则活在终生的梦魇之中。
深邃的地底又恢复了平静与寂寥，现在光束中的女孩又是独自一人了。
女孩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滴落在金属地板上，随着莹蓝色微光的溅起，执掌学院一切事务的诺玛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