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借花献佛
周围，无数手持骑枪，全副武装的骑士严阵以待。
杀？还是留？
林恩一时犯了难。
他现在面临着无数名将都曾遇到过的问题。
战争过程中攻下了一座城池，却没法分出任何兵力守住。
这种时候该怎么处理其中的平民？
林恩前世有一个曾强大无比的游牧民族，他们的做法是杀，杀个一干二净，一了百了。
确实，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不过，这并不符合林恩的此次战略计划。
在他的计划中，打下雷蒙港的唯一作用，在于使法兰希舰队失去最近的补给点。
但杀了这些平民，法兰希却可以征召其它地区的平民，来为舰队提供补给。
那要怎么办，才能在不用分兵占领的情况下，让这一港口无法为法兰希舰队提供补给呢？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这个世界存在着皇室、贵族领主、教会、平民这四个利益主体（农奴没有人身权利，是贵族领主的附属品，姑且不算在内）。
林恩想让雷蒙港无法为法兰希舰队提供补给，就需要巧妙利用这四个主体之间的矛盾冲突。
而这，便是他将所有平民聚集于此的主要原因。
看吧！
在大广场的西南角，已经堆满了他从港口中搜刮出来的“军粮”！
粮食，从来都是“硬通货”！
尤其是对于这个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封建世界。
粮食，就是劳动者唯一能创造的新价值。
所有的主体，或通过劳动创造它，或通过剥削手段来占有它。
而林恩将属于“军队”的军粮集中在这里，要做的就是把粮食分给这些平民。
以此来挑起雷蒙港的冲突与动乱。
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类似于隔壁老王从你这儿打劫走了一块黄金，然后把这块黄金分成三份，给了你的三个儿子。
这个时候，你就会先陷入和你三个儿子争夺黄金归属权的矛盾，而无暇报复隔壁老王的抢劫。
那么问题来了，隔壁老王为什么不自己留下这块黄金呢？
因为隔壁老王的目标从始至终就不是这块黄金啊！
他想要的是趁你和你三个儿子冲突起来的时候，进你的家，偷你的老婆啊！
林恩站在绞刑架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底下那群战战兢兢的平民和农奴。
他们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无一例外，都是惶恐地将头低着。
林恩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听懂普鲁式语，他试着朝底下喊了一声。
“请你们抬起头来，今天不会再有杀戮了！”
林恩喊出这句话后，底下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老头抬起了头。
他使了个眼色，周围的骑士迅速上前，将这几个老头架到了绞刑台上。
顿时，底下的人群发出一阵哀嚎。
几个胆小的妇人，已经惊慌地昏了过去。
林恩顿时有些汗颜。
他赶紧向着那几个老头走去，用标准的普鲁式语问道，
“你们是普鲁式人吗？能不能听懂我说话？”
几名老头见林恩发问，却是双腿一软，险些没朝地上跪下去。
“不许跪？我问你们，到底是不是普鲁式人？”林恩搀住一个老头，继续问道。
而那名老头，这才有些惊慌地答道，
“大……大人，我……我们曾经跟随凯恩元帅，溃退之后便到了这里。”
“我们怕死，我……我们没有回国，求求您，大人，不要因此杀了我们！”
这名老头直接求起了饶。
和他一起被架上来的几个老头见状，也是赶紧开始哀求。
凯恩元帅，十年前的一位普鲁式将领，军事才能极其低下，勃兰堡事变正是出自他手。
“不会，我说了，今天不会再有杀戮了！”
“我叫你们上来，只是希望你们能帮助分一下这些粮食。”林恩指了指西南角的军粮说道。
他听出了这名老头的黑森口音，与柯尼斯堡倒是有几分相近。
“大人您说什么？分这些粮食？”被林恩搀扶的那名老头，猛地瞪大了眼睛。
在他看来，能活命已经是万幸。
没想到还能分走粮食？
这名老头有些不信，他隐隐觉得这是林恩的诡计。
是为了将他们安抚下来，然后再坑杀。
他曾经跟过的凯恩元帅，就是这么做的，他的记忆还很清晰。
“对，就是这些粮食，全部分给你们！”
“以普鲁式军人的荣耀为证。”林恩一脸坚定地说道。
那名老头，听到林恩敢以普鲁式军人的荣耀起誓，顿时两眼热泪。
他已经离乡十年，这句熟悉的话语已经许久不曾听闻过。
可他的骨子还有普鲁式军人的基因，告诉他忠诚、信仰和爱国。
他抹了一把眼泪，转过身去，对着底下，用法语大喊起来，
“没事了，都没事了，这位将军和他的骑士不会伤害我们！”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将所有的粮食都分给我们。”
这名老头使劲地朝下面大喊着，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
林恩笑笑，转过头去。
他听不懂法语，心里也没什么信仰。
只是想到了这个老头曾经是一名普鲁式士兵，才利用了一下普鲁式军人的荣耀来起誓。
对！他刚刚的坚定和虔诚都是装的。
不过这无关紧要，他已经从那名老头的热泪中，看出了他有在准确翻译自己的话。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夜幕降临。
大广场上点起了油灯。
堆积的军粮，不断被雷蒙港的平民和农奴搬走。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喜悦和兴奋的表情。
林恩站在路边，听不懂他们偶尔路过时的窃窃私语。
真是可惜，原身对于法语是一点没学。
林恩在想，要不要自己平时学一点，总不能次次都靠着流落异乡的普鲁式溃兵给他翻译吧！
就在林恩在那儿犹豫的时候，那名叫作里诺的骑士却走了过来。
看样子，他的表情很是不忿。
“将军，为什么我们要将得来不易的军粮，分给这些愚蠢的猪狗！”里诺开门见山，毫不绕弯地问道。
没办法，这就是普鲁式人的风格。
从来不讲什么委婉，总是喜欢直来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