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师门情缘一
庆州的事情办妥当后,秦王便带着大军回到了长安,刚入长安,就被李渊叫到了宫中,如今太子出了事情,李渊在仁智宫也住不下去了,便搬回了太极宫中。
秦王刚一入宫,就听到宫中朝臣在吵闹不休。李世民走入殿中,众朝臣全都住了口。
李世民向前禀报道:“父皇,杨文干事件已经平息,儿臣特来交令,派去安抚杨文干的人宇文颖被杀了,秋白因为没有完成陛下的任务,不敢见陛下。”
李渊淡淡的说道:“秦王辛苦,此事既然了结,就不要再提了,眼下有一大事要讨论,突厥以及吐谷浑有动兵之迹象,众臣子都希望将都城迁入襄阳,不知你有何看法?”
秦王一愣,没想到刚才朝臣吵闹不休,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他急忙劝道:“父皇,长安自古就是帝都,若被外人占据,东出洛阳,一马平川,江北可就尽归胡人了,这怎么能舍去。丢弃易,夺回难,突厥骚扰边境并非一日,有什么好怕的。”
中书侍卫宇文士及面带忧色,上前对着秦王说道:“秦王可能不知,这次不光是突厥,还有吐谷浑一并向大唐境内发动袭击,敌人来势汹汹,势在必得。”
李渊皱着眉头望着秦王,长安距离边境太近,加上杨文广造反的庆州就距离长安一百五十里,这几日惊的每天都睡不好觉,他再也不想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李世民自信的说道:“去年儿臣在并州时,就知今年突厥和吐谷浑会大规模入侵,早就作好了准备,儿臣保证让这些异族占不了一点便宜。”
听了秦王说话如此自信,其它众臣齐齐松了一口气,李世民看着众臣,忽然间愣住,他居然在众臣身后,看到太子的身影。
他没想到这才几天,陛下就将太子给放出来了,心中瞬间有些翻江倒海,宇文化及问道:“秦王为何能料到今年胡人会大举入唐?”
“去年太冷!”秦王随口说道。
他顿了一下,忽然想到胡人大举入侵是秋白告诉他,他前几日还数秋白把陛下说的太坏。陛下金口玉言,不会说话不算数,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秋白说中了,他自嘲的笑道:“这是我秦王府的属下告诉我的,枉我自称英雄,居然见识上还不如一个……”
说到这里,他猛的住口,心想在此处可不能提秋哥儿的名字,他此时心中又是悲愤,又是失望,问道:“父皇,杨文干已死,此事陛下如何善后?”
李渊支支吾吾道:“秦王去平叛期间,朕又问讯了下桥公山和尔朱焕二人,桥公山说你秦王府的杜淹曾收买过他,让他咬死太子谋反,太子府的下属王珪又向朕请罪,说太子私运兵甲和组织私军之事是自己瞒着太子做的,秦王啊,你和太子都是朕的儿子,当年我们太原起兵时,一家人是何等的亲睦,现在,我们父子的亲情全部让这些谋士给破坏了,我李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前隋杨家兄弟操戈之事,此事我已经有了决断,将杜淹、王珪以及韦挺三人驱离出京城,以后你和太子齐王三人务必多加亲近,不要再受小人的挑拨了。”
秦王见李渊有了决断,也就不再争辩,说道:“那迁都之事,不可再议。”
李渊见秦王有了对抗胡人之法,而且自己出尔反尔,本来答应给秦王太子之位,现在又改了主意,为了安抚秦王,便说道:“迁都之议到此为止,今后这件事谁也不要再提。”
他温和的对秦王道:“秦王平叛有功,现在令秦王带兵北上,抗击突厥。”
齐王此时出来奏请道:“父王,儿臣也想为父分忧,我愿与秦王一起北上,抗击突厥。”
李渊心中欢喜,秦王领军,若是抗敌成功,只怕他在军中威势更盛,若是有齐王跟随,到时可以分走秦王大部分的功劳。
李渊在短短几天改变主意,除了太子认罪态度好,王珪主动请罚外,最重要的是他派到秦王府的谋士封德彝的劝告。
“废太子立秦王,就是废了长幼秩序,陛下的命令,太子都会执行,但秦王呢?”
李渊抱怨道:“这个儿子领兵多年,在外专制一言堂,加上被那些读书的谋士乱给他出主意,现在都不像我儿子了。他的属下只听他的,却不听我的命令。”
封德彝道:“那么陛下应该防谁,若是废了太子,秦王就只有陛下一个敌人了,若不废太子,让秦王的眼睛只盯着太子,陛下从中调合,岂不更好。”
这一番话说的李渊如梦初醒,将太子叫了出来,训斥了一番,并将他放了。
但他又不得不倚仗秦王领兵,所以李渊也是两难。
一场御前会议将先前的几个问题全部解决掉了,但是在秦王心中,却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疤。
“秦王,陛下封你为太子了吗?”当秦王走出太极殿时,秋白迎了上去,兴奋的说道。
秦王苦笑的摇了摇头,秋白“哦”了一声,但并不感到失望。
历史的惯性不会以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玄武门之变的事情注定要发生。
“秋哥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知道陛下说话不算数。”这是秦王最不解的地方,难道秋白比自己更了解陛下。
秋白想了一想,心道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便说道:“陛下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还不因为老糊涂了,秦王,说句你不高兴的话,陛下连张婕妤的事都发现不了……”
“住口!”秦王对他怒目而视,这是李家的家丑,他不希望任何人提起。
秋白伸了伸舌头,心道:“只要你不问我,我也不会提起这事,陛下那么老,漂亮的张婕妤找个年富力强的太子有什么不可。”
他的思维还处在现代,认为男欢女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发现了算你倒霉,谁让你不小心来着。
“秋白,太子府你是不能去了,你告发了太子,太子一定对你恨之入骨。若不是你年龄小,我很想把你带到北方去见识一下。”
“我也想去,可惜太小了。”秋白嘴上应承着,但心里却说道:“老子又活了一次,可不愿意冒着性命给你们李家卖命,想让我打仗,这辈子都别想了。”
“杜淹可能要被赶出京城!”秦王幽幽的说道:“还有太子府的韦挺和王珪。”
“这,陛下还真是老糊涂了,杜淹揭发太子有功,怎么像是犯了大罪一般,秦王,陛下这是各打五十大板,处置的可不太公道。”
秦王默然,认同秋白这句话,他安慰道:“本王知道杜淹有功于我太子府,放心,我会补偿他的?”
重重深宫之中,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朱红色的高墙映着青天,显得高大威严。
太子府大殿中,太子阴沉着脸,正在听取魏征讲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杨文干事件让太子府损失惨重,不但输送的兵甲让秦王接收,长林军也要被迫解散,手下的两位心腹要被迫离京,更重要的是,自己还引发了父皇的猜忌。
“太子,此事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之位依然稳如泰山,以后做的事只要不超过这个度,陛下是不会废太子的。”魏征直言相告。
这件事情试出了李渊的底线,在李渊心中,李建成依旧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太子人选。
太子叹了一口气,“玄成此言有理,但这一次还是对太子府打击太大,更重要的是叔玠将要离开长安,太子府痛失一位干才。”
王珪此时脸色平静,对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想到,庆幸的是太子地位没废,只要太子依旧在,接下来他必定会卷土重来。
他皱了下眉,说道:“我有一件事想不通,就是为什么杨文干会反,此人对太子甚是忠心,而且也不是鲁莽之辈,如没有太子的命令,他不应该造反才对。”
魏征道:“此时我等分析过,可能坏就坏在杨文干太过忠心,知道太子被陛下关起来了,情急之下,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王珪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皇上派去两个人,一个是秋白,一个是宇文颖,如今杨文干和宇文颖都死了,那么唯一知道内情的就是秋白。
太子府另一个谋士李源说道:“现在据说秋哥儿在秦王府。”
太子愣住,诧异道:“秋哥儿投靠秦王府做什么?”
魏征苦笑道:“因为秋白告发了太子,估计是怕太子问罪,所以才找秦王寻求庇护吧!”
太子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怪不得秋哥儿,他也料不到自己会被绑架,他又是一个小孩子,被人怂恿出来告发,也是有的。”
王珪道:“也许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此事有些不对劲,可惜近日我要离开长安了,太子对秋白切莫吊以轻心,此子绝非你我想的那么简单。”
太子脑子里想着秋白的那一张脸,摇了摇头,秋哥儿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杨文干造反之事虽有蹊跷,他更倾向是宇文颖搞的鬼,何况秋白和杨文干二人认识,绝对不会怂恿他反的。
众人略过这个话题,开始讨论以后的事情。魏征说道:“我相信秦王在此事情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杜淹是他的人,说不定宇文颖也被他收买了,毕竟杨文干造反对他获利最大。”
王珪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实在是侥幸,这也证明秦王不似之前那般被动,也开始反击了,近二年的局势只怕会更加凶险,太子府和秦王府的摩擦只会越来越多。”
“放心,有我在,保太子无事。”说话的是四十多岁的男子,面无表情,正是太子府新请来保护太子的人……红尘客。
冯立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秦王府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太子府也不弱,真若是硬碰硬,我们太子府可不会认怂。何况在外地也就罢了,在长安城,秦王的势力是不如我们,硬碰硬吃亏的是他们。”
在座的都是太子府的亲信,对太子忠心耿耿,是太子身边最为有力的帮手。
魏征面带忧虑,他摸了摸鼻下的胡子,沉思了一会说道:“若是硬碰硬,太子府自然不怕,怕的是秦王府玩阴的,就如这一次搞的猝不及防,那我们就太被动了,如今陛下甲子之岁,若是太子耐的住寂寞,顺其自然,帝位迟早是太子的。”
“不行!”王珪断然拒绝。
“陛下不是没有想过削弱秦王的权力,但大唐初定,边境依旧不太安稳,陛下还有倚靠秦王征讨平叛,若太子府不主动打击秦王府的势力,秦王的声誉和权力会越来越大,彼长此消之下,太子会愈来愈被动,太子此时不但不能消停,而且加大针对秦王府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