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悬殊的价格
七月初九，骟马城。
随着季节的变化，再加上已经出了嘉峪关，朱瞻墡感觉风沙明显大了不少，让他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云南的事情就是一团乱麻，雄踞云南已久且劳苦功高的沐家，再加上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土司，最后还有西南边陲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侵犯大明的交趾。
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每一个都导致朱瞻墡不能再短时间之内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好在，沐家还是听话的，在沐家的帮助下，云南相关的事务、茶园以及边陲情报都被集中到了朱瞻墡的手中。
除了因为茶马互市要暂离云南，所以选择暂时放弃的云南事务之外，商业和茶区差不都已经被朱瞻墡掌握在手里了。
至于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
“殿下，有人。”
就在朱瞻墡低头沉思的时候，朱平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慢慢退到了朱瞻墡的身边。
“嗯？”朱瞻墡闻言抬起头，随着朱平的目光看了过去。
远远的，透过大风偶尔带起的沙尘，朱瞻墡隐隐约约地能够看到，远处有一座城池的轮廓，而在城池的大门处有着不少的人影。
“骟马城……到了啊。”朱瞻墡轻叹一声。
在嘉峪关的西北方向有一片沙漠，而在沙漠的边缘有两座城池，第一座是回回墓，而第二做就是这次茶马互市的目的地骟马城了。
想要抵达骟马城，就得从沙漠旁边一路走过来，这一路上，朱瞻墡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沙子了。
虽然除此之外就没遭什么罪，但能看到城池，还是让朱瞻墡心下松了一口气。
“下官等拜见皇孙殿下，殿下福寿安康！”
朱瞻墡都能看得到骟马城以及城下等着的人了，骟马城下等着的人自然也看到了朱瞻墡的队伍，当即就离开城下，来到朱瞻墡面前见礼。
“免礼。”朱瞻墡扫视了一番面前的人，随后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
“风沙颇大，我们还是进城再说吧。”
……
骟马城内。
对于这次的茶马互市，关西七卫显然是很重视的，不仅每个卫所都派人过来了不说，来的人还基本都是一把手。
安定卫的安定王亦攀丹，阿端卫指挥使锁鲁丹，曲先卫酋长散即思，罕东卫指挥同知绰儿加，沙州卫指挥使困即来，赤斤蒙古卫指挥同知革古者。
关西七卫中，前六个卫所来的都是一把手，唯有哈密卫来了两个人，还都不是一把手。
对此，朱瞻墡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哈密卫如今正处于二王并立的情况，而且这二王还都是大明册封的，属于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
……
“行了，我走这一趟不容易，咱们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和在云南面对沐家人时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在关西七卫面前的朱瞻墡，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既没有耐心，还没什么风度的姿态。
“今年茶马互市依旧，但价格有所变动，三个批次的价格分别是四十斤、三十斤和二十斤。”
“现在，说说你们今年要交换多少的马匹吧。”
朱瞻墡的话一说出口，顿时便引起了一阵喧闹。
朱瞻墡所说的四十斤、三十斤和二十斤，其实就是茶马互市的价格了。
众所周知，茶马互市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只不过用的是以物易物的方式，大明用茶叶换取自己所需要的马匹，而关西七卫用马匹换取自己所需要的茶叶。
这个价格说的是一匹上等马可换取茶叶四十斤，一匹中等马可换取茶叶三十斤，一匹下等马可换取茶叶二十斤。
茶马互市的价格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每次都有变动，而影响价格变动的因素有很多。
举个例子，如果因为灾害导致减产，茶叶的价格自然要上升，而若是关西七卫遭灾导致牲畜损失严重，价格也会随之变动。
不过这都只是客观因素，最重要的因素只有一个：实力。
关西七卫名义上是归属于大明的，但实际上只是大明的羁縻卫所，那何为羁縻卫所呢？就是名义上归属大明，实际上却是自己管自己的。
若是大明的实力日渐强大，茶叶的价格自然就会水涨船高，但若是大明的实力日渐下滑，马匹的价格自然就会疯涨。
而大明实力的体现通常是在战争中。
……
“殿下，这个价格比起三年前降低了一半还多！这怎么行！？”
赤斤蒙古卫的指挥同知革古者第一个开口质疑。
“殿下，自茶马互市开通以来到现在，从未有过如此的价格，不知道是否是殿下记错了？”
“若是殿下没有记错，那我等就得要和大皇帝陛下讨个说法了！”
……
革古者话中的威胁之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茶马互市始于唐朝时期，之后价格虽然变化无常，但茶马互市却基本没有断过。
宋徽宗时期，茶马互市的价格是二百五十斤、二百二十斤和二百斤。
到了南宋时期，这个价格巨变，上等马要近两千斤茶叶才可换得一匹，下等马也得一千六百斤。
元朝时期的茶马互市比较混乱，因为元朝是游牧民族的朝代，所以并不缺马，茶马互市的交易就变成了土货的交易。
到了明朝，洪武二十二年时，茶马互市的价格是一百十二斤、八十斤和五十斤。
而到了永乐一朝，茶马互市的价格几经波动。
永乐八年，也就是朱棣第一次御驾亲征大败瓦剌的时候，茶马互市的价格来到了六十斤、四十斤和二十斤。
但随着永乐永乐十二年到永乐十九年这长达七年的和平，茶马互市的价格也迅速变动，变成了一百斤、八十斤和六十斤。
而现在，朱瞻墡给出的价格是四十斤、三十斤和二十斤。
这种幅度的压价，关西七卫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的。
……
“嗯？”朱瞻墡挑了挑眉，语气中尽显轻蔑之意。
“第一，我没记错。”
“第二，你也不用奏请皇爷爷了，因为这次茶马互市的价格是我定的。”
“本皇孙于去年护送补给至草原前线，后在北征中建功，因此皇爷爷将今年茶马互市交给了我，价格也由我亲自拟定。”
“你，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