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姨姨明天就要走了
冬日的水很凉，安冉却要用水管来冲洗猪圈。要不是到了中午，气温升高，可能水管里的水一出来就结成了冰。
原本这活儿就不好干，安冉心里惦记着跟李翠花回家了的软软，做起事情来就更加魂不守舍。
徐兰兰会一直跟着软软，不给软软跟李翠花单独相处的机会吗？就算是警察来了，软软就真的愿意跟她回家吗？她现在银行卡里只有1万多块钱，自己都快活不起了，真的能把孩子带好？
各种怀疑，各种想法，充斥着安冉的大脑。
安冉用冻红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主治医师告诉过她，人忧思过重才会得病，遇到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事情先做了，心理压力会少一些。提前想七想八，并不会有好的作用。
定好心神，安冉很快就打扫好了猪圈。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二点了，她刚回村长家，就又看见了软软。
软软正在村长家里接受警察询问。
“小朋友，你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安冉皱眉。
这还需要问吗？不是大人打的，还能是哪里来的？
安冉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看着软软：“软软，别怕，诚实地告诉叔叔。”
软软看到安冉，低下头。
【对不起，漂亮姨姨，软软不是诚实的小朋友了，软软是小骗子。】
“是……是软软在家里非要帮妈妈做事，但是软软太笨了，总是摔跤，摔出来的。”软软说出早就练习好的答案。
警察皱眉：“那你早上为什么会被关到猪圈里？”
警察提到猪圈，软软的身体抖了一下，好半天才抬头：“早上我非要去猪圈里玩，妈妈生气了，就把门锁了……”
[我嘞个去，这肯定是养母教小孩子说的吧？前面说做事情摔跤我信，那么冷的天穿着单衣服去猪圈里玩？真搞笑。]
[这养母真可恶，怎么还教小孩撒谎？]
网友都听出来不对，警察肯定也能。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又问出一个问题：“小朋友，你还想和你的妈妈李翠花一起生活吗？”
这个问题，让软软沉默了。
她想和凶凶妈妈一起生活吗？一起生活……然后总是被打……
她不想。
但不和凶凶妈妈一起生活，又能去哪里呢？
“我，我想。”
软软一边撒谎，一边在心里说：【软软彻底是个坏小孩啦，撒了这么多谎，奶奶肯定也不喜欢软软了。】
【不过没关系，奶奶送的小鱼碗以后就是我的新饭碗啦。】
软软的心声起来特别雀跃，让安冉一时沉默。
她几乎能猜到李翠花对软软说了些什么话，才让软软对着警察撒谎。而这事情，原本可以避免，只要徐兰兰遵守约定没从软软身边离开。
安冉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徐兰兰身上。
徐兰兰发现安冉在看她，心虚到不敢和安冉对视。她也猜到李翠花肯定哄骗软软了，不然软软怎么会对警察撒谎？一个在家里吃饭只能用狗碗的小孩，说没被养母虐待，怎么可能？
但这也不关她的事儿，她遵守承诺去村长家帮忙了，只是走开了一会儿而已。
“让孩子出去吧，我们再问问李翠花。”
警察对着村长说了句。
村长点头，牵着软软的手带软软出门，又让人去喊李翠花。
老头子乐呵呵地，还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糖：“小软软真乖，回答问题回答得真好，来给你吃。”
软软没接那颗糖，只怯生生地盯着刚进来的安冉看，嘴里喊了句：“姨姨！”
她太喜欢这个漂亮姨姨了，漂亮姨姨一出现，她就只想看着漂亮姨姨，谁也不想管。
不过，就算是没有安冉，软软也不会接那颗糖。
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接村子里任何人的东西吃，陌生人的更不行，不管再好吃的也不能接。要吃，只能吃家里的。平时，也不要出门在村子里乱晃，就待在家里看弟弟。
软软把奶奶的话记得很清楚，她最听奶奶的话。刚才来这里，也是李翠花带着她，把她交给村长的。
“软软。”安冉蹲下身看着小奶团子，忍不住眼眶又红了。
她拦在前面，村长也不好再牵着小孩子走，就说了句：“那大妹子，软软就交给你了，我家的糍粑还等着人帮忙。”
老头子收起糖就走。
安冉搂着软软，在心里琢磨该怎么把这孩子的想法扭转过来。
那碗在李翠花家里，李翠花想要拿捏软软，肯定不会轻易把碗交出来。如果是以前，她还可以用巨款把碗买下，现在……她做不到了。
安冉垂眸，心里埋怨自己没用。
安冉不说话，软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安冉的脸。
【姨姨明天就要走了，要记住姨姨的脸，我不想忘记姨姨长什么样。】
小家伙的心声无比真诚，真诚到安冉又抑制不住眼泪了。
她也不想和软软分开，刚才扫猪圈，都是想着要早点来找软软，才动作那么快的。
一大一小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在外屋里抱着。
徐兰兰出来后看到，只觉得不可思议。
节目也拍了有小一个月了，安冉只要出现必定板着脸，活像全世界都欠她钱没还似的。
可节目最后一天，遇到软软以后，安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忽然有了活人的喜怒哀乐。
感慨归感慨，热度还是要蹭的。
徐兰兰也蹲下身，瞅着软软笑：“软软，你也有一会儿没见姨姨了，也抱一下姨姨吧？”
让大家看看软软亲近她，她才能洗刷掉之前离开软软后，让软软单独和李翠花待着的坏印象。
徐兰兰打算得很好，手臂张开了半天却没得到回应。
软软根本不想抱徐兰兰，小手紧紧搂着安冉的脖子，说话细声细气的，非常没有底气：“对，对不起哦，姨姨，软软，软软没有手抱你了。”
[呜呜呜，我发现了，软软每次说话声音都很小，像是生怕惹人生气，小家伙怎么这么可怜？]
[活该徐兰兰不被抱，要不是她让软软单独和养母相处，软软现在也不会撒谎。]
[好着急啊，我看了下刑法规定，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养母虐待儿童，是不能终止领养关系的。而且，软软没有送养人，这一点也很难办。]
直播间网友考虑的问题，安冉也在考虑。
病好了以后，她在朋友的建议下动过收养小孩的念头，也去过孤儿院，把收养的相关法律条例都了解过了。
软软不愿意离开养母，也没有确切证据，确实没法终止领养关系。
怎么办？
明天节目组就要离开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