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丈夫当有所为

“大人快快请起，折杀小子了。”

朱文正扶起毛居敬，心头却是沉甸甸的。

能把毛居敬这样谦和宽宏的长者，逼到向他下跪的份上。

只能说，关铎、沙刘二等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北伐之初的斗志，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红巾诸将士的死活，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他记得在历史上，红巾军二次入朝，虽然也是缺衣少食，但也没有惨到这个份上，难不成是潘诚提前被俘，导致了红巾军高层彻底的堕落了。

“文正，我知道让你去开京，为难你了，不过，你放心，我毛居敬能指挥得动的，还有万余将士，再加上沈、黄两位万户的部下，开京城附近，起码有两万红巾将士，会听从你的命令。”

毛居敬颤颤微微站起，握住朱文正的手，神情坚毅。

在关铎、沙刘二到达开京之前，他并没有把朱文正当作救星，觉得朱文正再怎么有本事，也只是一个红巾军中的后辈。

即便朱文正奇兵迭出，连下婆娑巡检司、西京、开京等数城，毛居敬也还是觉得朱文正有些本事，但真正担当起整支红巾军的主帅，朱文正的资历还差了点。

但当关铎、沙刘二进入高丽王都开京，然后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被高丽人的糖衣炮弹给腐化之后，毛居敬幡然醒悟，他是信错了人。

现在，能救红巾的，就只有朱文正了。

“毛帅，你信得过我，沈、黄两位大哥，还有众家兄弟信得过我。我朱文正也是红巾一员，怎么可能坐视袍泽覆亡不顾，你放心，待我稍作安排，就随你一起去开京。”

朱文正想了想，亲近的喊了一声毛帅，说道。

这一声称呼，也是代表他认可了毛居敬，认可了红巾这个团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去开京见关铎，必是危险重重。

但若因为怕危险，不去见关铎，那他当初，就不会离开朱元璋，不会加入北伐红巾军。

何况，关铎、沙刘二虽然是平章，但也不是真正的一呼百应。

刘福通身为丞相，在这支北伐红巾军中，也有代言人。

监军罗文英虽然是一介文士，不掌兵，为人也有些迂腐。但他的兄长罗文素，却是龙凤朝廷的平章，红巾军中的元老。

罗文素的资历甚至可以追溯到刘福通、韩山童在白鹿庄起义之时，关铎想要杀朱文正，不经过罗文英的同意，那必会激起兵变。

“好，我果然没看错人，文正，你放心，我毛居敬虽然老了，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我麾下的一万将士，从今往后，就归你调遣。”

毛居敬激动的连声承诺。

滞留在开京附近的红巾军主力，一共有十五万人左右。

这些人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其实还是北伐之初的六万人，这些最为坚定忠勇的红巾将士，在一次次的战事消耗后，只剩下了不到四万人，其余的附众，看似人多，实际战斗力参差不齐。

毛居敬、沈刺、黄志善三部加起来，有两万将士，这两万人也是这一支红巾军中精华所在。

答应下毛居敬去开京之后，朱文正立即召来姚广孝、郑梦周、常遇春、邓玉龙等文武，传陈关铎有令，已任命他为西京留守，并前往开京述职的命令。

“主公是想要救出红巾军中的众兄弟，但是.....，关铎、沙刘二或许会念红巾旧情，李仁任、李芳实、李成桂等高丽人却恨主公入骨，此去开京，必有陷阱。”

“久无对手，也是寂寞，主公这次去往开京，务必带某一同前往，某正好会一会高丽人中的谋主。”

姚广孝听言说道，眼眸中犀利之色显现。

自打投奔朱文正以来，姚广孝在谋略方面几无对手，一直到李仁任的出现。

作为关铎的谋主，李仁任一开场，就阻止了朱文正西京留守的任命，要不然，朱文正有西京在手，经营朝鲜半岛北部会事半功倍。

随后，李仁任又借出使高丽的名头，通过进献高丽女子，进一步得到关铎、沙刘二的信任，以致于连毛居敬这样的元老都要靠边站。

“军师心愿，我怎能阻拦。遇春，你也随我一同前往。正好，沈、黄两位万户、还有左李等军中骁将各营，你多多走动，方便联络感情。”

“西京方向，梦周要辛苦了，你速速与皮岛的况普天、周芷若联系上，准备好粮秣和冬衣，等候大部队到来。”

“还有，义州是婆娑城、皮岛的门户，也是蒙元军队进入半岛的咽喉，玉龙，你带着本部人马进驻此城，记住，挡住天宝奴南下即可，不要出城野战。”

朱文正连下数道命令，安排后方事宜。

常遇春、邓玉龙神情严肃，依言领令，毛居敬所说的红巾军主力困境，他们感同身受。

同时，更明白一旦关铎、沙刘二等人覆亡，朱文正除非渡海回转中原，留在朝鲜的话，孤立无援，面临的形势会更加的困难。

团体存亡，唯系一线。

不只是朱文正，每个人都要付出努力。

......

龙凤七年（1361年），二月初六。

朱文正、姚广孝、常遇春率领一千将士，在毛居敬的陪同下，来到开京城下。

毛居敬拿出关铎手书通行令，守门的红巾将校是老熟人千户左李，见到朱文正到来，左李热情的下了城楼，向朱文正等人打起了招呼。

“李千户，近日可安好？”

“朱.....朱元帅，唉，这开京高丽人说了算，哪有什么好日子过，想当初，跟着元帅在西京，那才叫快活日子。”

左李长叹一声，看着盔明甲亮，又内衬着厚实冬衣的朱文正人马，面露羡慕之色。

“遇春，有空了，你和李千户好好叙叙旧，毕竟都是并肩战斗过的兄弟。”

朱文正笑了笑，对常遇春说道。

左李好赌成性，又好熟妇，妥妥的莽夫一个，但这个人是个左撇子，作战时发力怪异，让人防不胜防，要是能拉拢过来，却是不小的臂助。

常遇春点头应下，随后跟随左李去往城外的红巾军驻地。

关铎占领开京之后，纳李仁任、李齐贤等高丽名臣的意见，不忍骚扰城中的高丽百姓，除了关、沙两人的亲军之外，红巾军大部，只能在城外的开阔荒野扎营。

历史上，正是这个愚蠢的决定，最终使得红巾军在饥寒交迫中被高丽军偷袭以致大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