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田忌赛马
“朱贼，可恶！”
“下马，步战！”
李之兰气怒交加，再下命令。
在朝鲜半岛北部这一片区域，没有人能比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女真人，更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
朱文正立营的这个半丘陵坝地，在李之兰看来，除了地势有些高，可居高临下之下，并没有多大的据险之处。
女真骑兵的马速，既然提不起来，那就干脆步战。
李之兰可不认为，他们女真人，会怕了这些瘦弱不堪的南蛮“两脚羊”。
剩余的七百女真战卒纷纷依令下马，在各自将校的督促下，开始一步步的接近营寨跟前。
“狗日的女真鞑子，一群饮毛茹血的野蛮人？”
瞧见女真兵逼近营前，一段段的壕沟、拒马、铁网都被破坏，负责后营守御的庆千兴忍不住喝骂。
他们庆家是高丽东京留守庆州的世代大族，早在新罗王朝之时，就很有名气，家族中还有人出任过遣唐使。
有这等身份，庆千兴自然对女真人不屑一顾。
“挡....挡不住了，我们不如先逃？”
一名庆千兴身边的亲兵小心翼翼的提议。
“将军有令，后退一步者，自庆某以下，皆斩！”
庆千兴大喝一声，猛的拔出腰刀，冲着刚才的亲兵就劈了下去，血花飞溅，淋了庆千兴一身。
浑身浴血的庆千兴瞪了一眼抽搐中的亲兵，恶狠狠环顾周围，逼视几个被这女真人吓破了胆的高丽籍士卒。
当了一次投降之人。
庆千兴不想再当一次反复小人。
更重要的是，在朱文正身上，庆千兴看到了一个雄心勃勃，锐意进取的主君，他相信，只要继续跟着朱文正，他庆千兴总有一天，会一洗高丽朝堂赐下的骂名。
朱文正矢志兵进开京，庆千兴已经憧憬着，等到红巾军兵入开京，高丽王王祺、王后宝失塔里跪在面前时，他要如何羞辱他们。
庆千兴这边刚刚杀人立威，李之兰的女真兵骤动。
他们灵活的自动分成一列又一列，每一列只有十余人，前面的持盾，后面的持弓，有勇力者，还一手握住一个铁锤一样的疙瘩，随时准备投掷。
女真人分列突进，骤步奔到营前，再突然举起右手，掷出铁疙瘩。
不及提防的庆千兴部曲，没来得及躲闪，就被砸了一个正着，有的面门被砸中，脑浆迸裂；有的胯下要害被击中，疼得捂着下身直叫唤。
营中将士，被一声声惨叫声闹得士气大跌，庆千兴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他能杀谏言逃跑之人，总不能对伤兵再下杀手。
“临阵畏敌，高声乱我军心者，斩！”
后军伤营之中，池念一条胳膊吊着，另一条胳膊提刀出帐，大步来到一名捂裆哀嚎的士兵面前。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池念一刀劈下，又飞起一脚把无头身腔踢开，随后举起人头，来到将旗下，传首示众。
血淋淋的人头，让斗志不坚的守营将士终于振作起来，他们要是不反抗，被女真人攻进营内，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庆千兴见此情景，趁热打铁，大声鼓喝：
“女真蛮子一共才多少人，我们这里有多少人，就算三个、四个打他一个，靠人多我们也能战胜他们。而且，万户大人在此立营，定是早有妙计，你们怎么不想一想，前几天的安州之战，高丽人是怎么失败的？”
池念、庆千兴这一番操作，后营守军的士气渐渐复振。
就在这时，有传令信卒从中军大帐急奔过来，一路叫喊：
“万户大人有令，杀一个女真鞑子，赐绢一匹、通宝五贯。”
话音方落，又有一个传令信卒在不远处叫喊：“万户大人有令，杀一个女真十夫长，赐绢两匹、通宝十贯。”
“杀一个女真百夫长，赐绢三匹、通宝二十贯。”
“杀女真千夫长李之兰者，士卒擢十夫长，十夫长擢百夫长，百夫长擢副千夫长......。”
战事紧急，朱文正也是接二连三下达重赏命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庆千兴手底下的这些兵卒，之所以打仗不给力，主要还是看不到什么希望，也没有动力，现在，朱文正要用重赏激起他们的斗志，让他们激动起来。
闻听此令，众将士无不精神大振。
只要能杀了李之兰，立得奇功，转眼就是千夫长！
庆千兴的身份，才是一个千夫长，转眼就能平起平坐，这些后营苦哈哈惯了的守卒，心里的野望就如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女真兵分成十余队，轮番进攻，投掷的重器、犀利的箭矢，让营内新附的红巾军苦苦支撑。
后营营门附近的栅栏，经过连番打击，已是满目疮痍，很多地方摇摇欲坠。
但就是这样，在庆千兴、池念的指挥下，后营将士坚守不退，表现得异常顽强。
在前营位置，李成桂的六千双城精锐与朱文正指挥的朴惜英、洪大智两部对峙，四门火炮齐轰，天崩地裂的声势，让人闻之丧胆。
激烈的战事，一直持续到午时才渐渐平息下来。
李成桂折了数百人，士气开始下跌，最后只能先退守十里，安营扎寨，同时，派了信使前往慈悲岭，请求主将李芳实，速速派了援兵前来。
......
朱文正初战李成桂！
硬是靠着一帮临时拼凑的将卒，挡住了双城女真精锐之师。
这个结果，让朱文正心中大喜。
田忌赛马，用下马对上马，上马对中马，中马对下马，胜。
朱文正的上马，常遇春所部，此时游弋在外，保存实力。
朱文正的中马，朴惜英所部，靠着守御的阵形和火炮，与李成桂的上马拼了一个平手。
朱文正的下马，庆千兴所部，靠着重赏和顽强，顶住了李之兰千余女真骑兵的猛攻。
接下来，谁能获胜。
就要看谁的底牌更大。
李成桂向李芳实求援，若是李方实下了慈悲岭，那就相当于放开了开京的大门，常遇春甚至可以跃马过岭，直取开京。
朱文正的真正底牌，或者说期待的援军，其实是毛居敬、沈刺、黄志善这一支红巾军主力。
信任，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
有了之前并肩作战的情谊，朱文正相信，在知道了自己与数倍的高丽军恶战的消息，毛居敬、沈刺等人会立即赶来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