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猿意马
“嚯，还是个执拗鬼！”
见女雾鬼竟然这么执着，江平身影直接从树丛当中飘了出来，笑道。
“妈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头荍中怪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之前的那个小道士后，二怪没有丝毫犹豫，撒腿就跑。
女雾鬼的面色也瞬间变难看起来，见到江平追杀过来，慌忙往旁边一闪，拦在他的跟前。
“大力、二力，你俩快逃！”
听到女雾鬼的嘶喊声，原本跑远的两头荍中怪渐渐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纠结。
“哥，花姐还在那，咱们不能抛弃她吧？”
“可那个臭牛鼻子真的很厉害......”
看了一眼飘在空中的小道士，又看了一眼从虎口中救下自己的花姐。
身形稍大的荍中怪下了决心，拉着弟弟又折返回去。
见到小道士竟然没出手，拿不准主意的女雾鬼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之间，看到荍中怪折返回来，女雾鬼开口呵斥道：
“你们两头傻货，还不赶紧跑，回来干什么！”
“姐，不怕，不就是一个小道士吗？咱们姐弟三个一起上，不信揍不过他！”
“对，人类不是说过，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咱们现在加在一起，有五六......七八只手呢！”
江平：“......”
别废话了！”看到三妖跃跃欲试，一副是誓要鱼死网破的模样，江平微微摆了摆手，身上气势顿时爆发！
强大的威压让三妖顿时一滞，瞬间有种磕头跪拜的冲动。
此时，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般死死压在三妖头顶，让其动弹不得。
看着三妖的窘态，江平面不改色，只是冷冷问道：“说吧，为什么袭击车队！”
“真人饶命！”身影稍大的荍中怪率先撑不威压，率先跪了下来磕头求饶道：
“这事情还真不能怪我们，明明是这群可恶的人类先动手的！”
“对，我们只是报仇！”
江平不着急动手，一点点施加威压，原本面色发白的女雾鬼面色更白了。
一旁的两头荍中怪，身上也开始浮现淡淡血迹，眼看着就不行了。
“我说！”见自己两个同伴就要坚持不住，女雾鬼咬紧了牙，最终也服软开口求饶。
就在她说话的瞬间，原本施加在身上的巨大威压瞬间消失不见，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一切都要从一年前说起......”女雾鬼长叹了口气，喃喃道。
“一年前，有一个叫蔡小花的女子，从省城毕业归来。她在扬州城随便雇了个车队，准备归家告诉父母一个好消息——她被选上出国留洋了。”
“可谁料，她路上却被拦路土匪打劫，一身钱财被抢不说，就连干粮也被同行车夫抢走。”
“更可恶的是，这群车夫看她只身一个弱女子，合起伙来糟践了她不说，还将她抛尸野外，事后，竟还打着女子的名字向其父母要钱！”
“看到女子父母出手阔绰，几个车夫还见钱眼开，索性就将错就错，将女子父母家洗劫一空。”
“女子枉死后怨念极深，魂魄无处可归，阴差阳错附身于一场山雾当中，化成雾鬼。”
“后来她又救了被人类追杀的两头荍中怪，三人一起在山路当中一直努力，伺机向车夫复仇！”
说罢，女雾鬼便不再吭声。
她讲的这个故事主角不是其他人，正是她自己。
见蔡小花攥紧了双拳，一脸怒气的盯着小道士，站在一旁的荍中怪赶忙解释：
“道长，你说这个女子是不是很冤枉？该不该向那些车夫复仇？”
江平没有说话，手一伸，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将女雾鬼牢牢擒住。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放过那些人......我只是想报仇！我有什么错！！”
“怨者动根，戾者动气。”江平叹了口气，现在这个世道，人性是最脆弱的。
虽然感慨，可怜对方，但江平还是看向女雾鬼，劝解道：
“道法自然，无为而治，你既然已经死了，又何必留恋这世界白受仇恨折磨。”
“你报仇自然没错，但化为厉鬼，甚至为了报仇差点牵涉无辜旁人，这，就有违天道。”
女雾鬼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道长你这意思？是要送我上路？”
见江平点了点头，女雾鬼咬紧了牙，开始疯狂挣脱哭嚎，一时间，无数阴森怨气从雾鬼身上冲出，朝着江平嘶吼杀去！
但，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江平微微挥手，浑身上下瞬间紫光环绕，轻轻一握，原本疯狂挣扎的女雾鬼，瞬间破碎，眨眼间，化成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当中。
捏死了雾鬼，江平看向乖乖站在一旁的两头荍中怪。
看它们俩互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江平缓缓飘了过去，轻轻挥了挥手。
“滋滋——”
只见两团黑气从荍中怪头顶飞出，在紫光的照耀之下，瞬间化成飞灰。
江平这一举动，顿时让两头荍中怪傻了眼。
“念你们没杀生作恶，这次就放过你们，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江平撂下一句话，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哥，这臭......这位道长刚才那是？”
“唉。”没了黑气滋扰，个头稍大的荍中怪眼神清明了许多，看着天空碎碎念。
“弟，咱们哥俩这次是遇到真神仙了......”
......
夜已深。
车队依旧慢悠悠沿着官道前行。
车厢中，原本静心打坐的老道士李净尘，觉察到江平阳神归位，缓缓睁开双眼。
看到徒弟江平满脸惆怅，李净尘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捋着胡须关切道：“作出决定了？”
江稍作沉吟，说话间有些犹豫：“师父，你说，我这么做算不算做对了？”
李净尘面露无奈。
自己这徒弟虽然修炼上天赋卓越，整个全真派难有人出奇左右，但确实经历少了些。
李净尘缓缓开口道：“你现在修行分明够了，可为何还是很难结丹？”
江平想了想，道：“锁心猿栓意马，休叫放行，把染心洗白了，始得丹成。”
李净尘笑道：“心如如意，可大亦可小，锁心猿，栓意马，怎么锁？怎么栓？全靠本心。”
“我遵循本心了啊！”江平挠了挠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是吗？”李净尘捋着胡须，见徒弟第一次如此疑惑，哈哈笑道：
“修心不是要求内心死寂的平静，无情无欲，而是事来当喜悦，事去心亦空的自然宁静。”
“做事情不要单凭世人眼中的对错，重要的心静，就比如现在你做了一堆事，但你的心静下来吗？”
面对师父的发问，江平摇了摇头。
“所以，知道怎么做了吗？”
江平点了点头，这次他似乎知道了该怎么做。
想到这，他站起身，松开右手，一道模糊的女子身影从中窜出。
“这就是那个冤死的女雾鬼？”
见师父一眼就认出女鬼，江平虽然心中诧异，但咬了咬牙，苦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这一切都是师父的诡计！
江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了心情，不再想其他事，面容平静的看着女鬼缓缓道：
“两条路，你选一条！”
“第一条，你现在去报仇，失去雾鬼身份的你大概率能杀一半仇人。”
“第二条，凭你自己的本事，让他们自己去自首认罪。”
“说吧，你是要选直面硬钢，还是卧薪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