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吃过午饭，彩叶想抢在秦川前面拿起碗筷，不过老练的中年男人手速更胜一筹。
“谢谢叔叔请我吃饭，所以碗筷让我收拾就好。”
“不用，你歇着吧，让叔叔来。叔叔十五年老厨子了，还洗不了个锅？”
不知道为什么，秦川觉得和这个看起来傻敷敷的少女待在一起，心中像被阳光晒得暖暖的，从昨晚积压到现在的负面情绪都消退了不少。
在他洗碗的时候，彩叶就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等到洗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奉承道：
“叔叔做的饭很用心，味道也好好吃，我很喜欢。”
骗鬼哩，只不过是难吃的粗茶淡饭罢了。
本想这么说的秦川转过头，只看到少女抿嘴一笑，脸颊露出一个小酒窝。
看到她的笑颜，秦川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和同伴们欢聚的快乐时光。
“是么……”
他下意识的说出声。
“作为感谢，我想请叔叔吃甜点。”
彩叶有些羞涩，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她拍拍胸口，保证道：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就在这附近。”
“你不会是想借机拖延时间，减少下午的训练时长吧？”
秦川笑着做了个鬼脸，把少女吓得后退两步。
“怎，怎么会呢！我真没有偷懒的意思……我……”
“好了好了，别慌嘛。叔叔相信你。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
毕竟彩叶年龄还小，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
看到秦川温和的笑脸，她才像是劫后余生似的轻吁一声，放松紧绷的身体。
“叔叔也喜欢饭后再去吃点甜点，正好我也知道一家好吃的店，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你选的是同一家。”
少女不断练习却毫无建树的模样在秦川脑海中复现。
一直进行机械重复的训练效果并不会很好，所以他打算先带着彩叶转换下心情。
适当补充糖分，可以有效改善女孩儿的情绪。
这是他很早前就学到的知识。
“我们去吃QD好不好？”
QD是一家冰糕店连锁店，主营业务就是制作各种西式冰点甜点，非常受女孩子欢迎。
秦川在年轻的时候经常被同伴们拉去那里吃冰。
抱着重温旧梦的想法，中年男人和新人魔法少女很快走进店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虽然魔法少女的穿着与常人相比多少有些夸张，不过对见过各种Cosplay人群的店员来说，不过是司空见惯的程度。
彩叶点了一份提拉米苏蛋糕和一份缤纷水果捞，秦川则是要了一大份柠檬酸奶刨冰。
看到在阳光下露出笑容，大口大口吃着蛋糕，时不时用手托住脸颊的少女，秦川也下意识露出微笑。
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看着眼前的魔法少女，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名叫“幸福”的滋味。
随着一上午的相处，少女似乎没以前那么怕生了。
看到彩叶眼神时不时飘向自己面前的刨冰，秦川笑笑，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吃吧，小馋嘴猫。”
“可以吗？”
彩叶怯生生的试探了下，看到秦川又往前推了推盘子，旋即欢呼一声，大大方方的剜了一大块冰沙放回自己碗里。
少女吃了几口之后，似乎是察觉自己挖走得太多，有些不好意思吧。
她拿勺子舀了一满勺水果捞，一定要浇在秦川的刨冰上。
看着眼前明媚动人的少女用仿佛向父亲撒娇一样的语气对他柔声细语，秦川微微一愣。
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附近的客人都用看父女家常一样的，柔和表情偷看他们。
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瞬，就放弃了那种傻瓜似的想法。
秦川在心中提醒自己，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吗？别忘记自己到底是什么！
在心中叹了口气，秦川低下脑袋，摆出一副专心进攻甜品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知道。
自己是血兽，是危险的血兽，是随时可能发狂的血兽。
是魔法少女的……敌人。
父女？
你配么？
试着强行压下内心的痛楚与烦躁，秦川重新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可是一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的彩叶却露出稍显不安的表情，她疑惑道：
“叔叔，对不起。是彩叶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那回事。”
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叔叔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喔……那叔叔能给我讲讲吗？把事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就算说出口，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只是个人生的失败者。
没能保护好妻子，没能保护好同伴，没能教育好儿子。
空有力量却什么都守护不住，只会用暴力去制裁暴力。
说到底，他只是个无法回应同伴期望，是个随时可能抵抗不住魔王之血的败者。
依靠投机取巧的方式苟且偷生，不再用力量帮助需要拯救的人……
“我不想输……”
“什么？”
少女不明所以。
不过那种话题，本来就不适合跟别人讲。
不知道该怎么和彩叶解释的秦川大口吃着柠檬刨冰。
直到盘子里的冰沙通通下肚，他才喘了口气。
猩红的视野逐渐恢复如初，躁动的心脏不再砰砰乱跳。
没有准时“睡眠”，对于身体的负担还是太重了些。
“放心吧，叔叔很强，不管面对什么困难都不会输的。”
“欸？叔叔有什么难处理的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你快点成长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看到少女垂下的头，秦川立刻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
“啊，不是。叔叔不是那个意思。叔叔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真的？”
彩叶认真的品味着秦川的话语，然后才抬起头：
“可叔叔刚才的表情，就好像在看癌症晚期的病人……”
“好了，有贫嘴的功夫不如赶紧吃完，咱们下午还有正事要做呢。”
说罢，秦川抬手从桌子上抽走小票，走到吧台结账。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返回秦川家的时候，他才低声嘱咐道：
“今天下午的课程可是会有点严苛喔，我建议你早点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