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刺破温暖的森寒
逐渐黯淡的环境像是撕裂了现实与梦境，陆离睁开眼后周围已经是最初那个院子了。
“接下来，什么打算？”
穆思言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从容，与她身上略显凄惨的伤势格格不入。
“你现在，还有15年哦。”
从第一次进入【灵隙】后，就已经决定了寿命的上限，辜海州的【灵】只能改变现状，却改变不了结局。
但这对于陆离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我可以不在现实中使用灵力，然后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吗？”陆离吐了口浊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穆思言缓缓凑上来，直到两人的鼻尖都快挨到一起才停下，
陆离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看到她眼底的清澈，闻到她即使在战后仍然散发着的淡淡香味。
“确定吗？我从你眼底看出来……我们是一种人。”穆思言认真地道。
“意中人？”
穆思言撇撇嘴，给了陆离一个白眼，转身说道：“为了防止我们死后灵力溢散，对现实造成影响，组织会在最后一年对我们执行‘清理’计划，把我们彻底从这个世界驱逐，就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没有人会记得你，包括你的亲人、朋友、爱人。”穆思言强调了一遍。
“我们的行为不会留下痕迹，但我想…热烈地活下去。”
陆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等他回过神来却见穆思言倚靠在门口，一脸玩味看着他：“怎么，陆叔叔emo了嘛？”
陆离笑了笑，开口道：“往后的每一天，都是上帝给我的恩赐，我怎么还敢不开心呢？”
穆思言嘴角泛起一丝弧度，潇洒转头，长发甩在陆离脸上。
“去哪，一会儿我捎你一程。”
“回家，西宁小区吧。”
“不请我去做客吗？”
“不行，我妈只让我带儿媳妇回去。”
“滚吧你。”
……
陆离站在家门口，手里握着钥匙，却迟迟不敢开门。
虽然提前编好说辞给老妈发过去了，但手机上的十几个未接来电显示，陆离知道还是没能瞒得住。
“咔——吱”
门，缓缓打开，屋内陈旧木具的味道是陪伴陆离从小到大的，不好闻，却有种难以割舍的亲切。
正在厨房的秦秀娟听到开门声，“登登登”地小碎步跑了出来，手里的饭铲都没来得及放，看到陆离的那一刻眼圈瞬间泛红：“你哪去了，我去医院人家都说不认识你我以为你…以为你…”
“妈，没事，我去试了新药，效果挺好的。”陆离强忍着泪意，拿出早已伪造好的聊天记录给秦秀娟看。
秦秀娟踮起脚搂着陆离脖子，抿着嘴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离轻轻推开里屋的房门，轮椅上的陆忠元红着眼，还强行硬着语气喊道：“你什么都不说就出院了，我们还能付得起钱，你给我回去治……”
陆离一个大大的拥抱打断了陆忠元的话，怀中略显佝偻的身子微微一颤，颤着嗓子开口：“是爸，不中用啊…”
“爸，不会的，以后咱们，都能好好活。”
秦秀娟别过脸去，默默回厨房完成剩余的晚饭。
陆离坐在沙发上，点开那个很久没有动过的聊天框，缓缓打出一行字：“我会继续完成任务，但我需要钱。”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越多越好。”
那边很快便做出了回复，只有一个字。
好。
这些天陆离都待在家里，激增的食欲和日渐恢复的体重、体力，让父母两人看着笑逐颜开，巴不得他能天天这样。
帮老妈收拾好餐具后，陆离安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这久违的安宁与温暖，回忆着近期发生的一切，一切，就像一场梦。
恍惚中，陆离好像在梦中看到了院长，背对着陆离，站在所有医生面前，好像在吟唱着不知名的咒语。
所有医生都穿着白大褂，低头，好似默哀。
地上鲜红的巨大古老符号更让陆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忽然，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低头的医生都猛地抬头盯向陆离，血红的双眸像是能穿透梦境。
院长缓缓转过头，那张脸，竟然是徐山那阴险的面孔！
他们所有人向陆离缓缓逼近，陆离努力想要清醒过来，却根本做不到！
明明知道是梦，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这些怪异的医生逼近。
在他们的脸快贴上来时，陆离的影子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阵眩晕感在陆离脑海中泛起，周围像融化般模糊不清。
陆离竭力挣脱那种粘稠的束缚感，像与一只无形的手做拉扯。
“滚啊！”
陆离猛地挣扎坐起，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就连盖着的被子都湿了大半。
不过陆离并不相信这只是一个梦。
因为此刻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没有了原来的温馨，陆离那种头皮发麻的危险感再度出现，甚至比【鬼门】出现时更加强烈。
长新街道。
穆思言骑着摩托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穿梭，没有任务的日子里穆思言的生活单调的像是不断翻页的日历。
“滴滴滴——”
刺耳又急促的铃声从胸前的口兜响起，穆思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种联系方式类似于大范围的广播，只要在这片区域的所有内部成员都能接收的到，一般在有特殊任务时才会启用。
穆思言咬下手套，打开发着绿光的老式屏幕：
“紧急！特殊【灵隙】开启，地点：西宁小区，请各成员速集合！”
“靠！”
穆思言咬了咬嘴唇，摩托车轰鸣着最大马力，向着目的地咆哮着前进。
“快点啊…”
……
虽然此时的陆离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他还是明显感知到周围的异变。
明明只是不到十二点，身处隔音效果很差的老旧小区，周围的噪音直到半夜才能完全退散。
而此时，周围一片死寂。
黑暗像一块幕布包裹着，连声音、光线，甚至是五感，全都隔绝在内。
“【灵隙】。”
陆离在没有队友、没有背景信息、没有援助的情况下，孤立无援地进入了一个【灵隙】。
“真该死啊。”陆离心头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