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指桑骂槐
刘盈先是吸了一口气,而后脆生生地说道。
“父皇,其实魏豹此人,并非甚么良才美将,也没有甚么城府学识,说白了就是时势造英雄的草包将军一个。”
刘邦听得似乎有些吃味,感觉刘盈这番话,如果要是用在自己身上的话……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
莫非,这小子是在指桑骂槐?
但转念一想,刘盈才多大点儿啊,他哪儿懂那些弯弯绕的东西。
嗯,大抵是自己想太多了。
“你继续说,为父听着呢。”
“他一胸无点墨、虽有大志向,但可惜却无足够的才华辅助完成志向。”
“二不擅用人,不懂得合理调配资源,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
“三不善兵马,不通骑射弓马,甚至连粗浅的武技都只是略懂而已。”
刘盈面对刘邦,丝毫没有任何怯意,负手侃侃而谈。
“综上所述,如此草包将军,不外乎是受人鼓吹,听信谗言,所以才好似墙头草一般两边倒。”
“所以,只需派遣一员猛将,亲率两万人马,不消十日便可轻易破城,生擒魏豹。”
听着这番话,似乎感觉那魏豹已经是瓮中之鳖,触手可及,是可以随意揉捏之物。
但,眼目前却又有一桩棘手的事儿了。
究竟应该派遣何人,前去击溃魏豹才好呢?
刘邦掰起手指,细数麾下的众将。
最为器重的韩信,目前已经去了废丘,要彻底解决掉章邯这个祸患,非韩信亲自出马不可。
而在自己左近,却又有项羽正在虎视眈眈,不能够轻率易将。
但凡有个差池闪失,只怕自己等不到魏豹被生擒,自己的大本营就被项羽的人马给攻破了。
所以,荥阳城里的这些将领,一个都轻易动不得!
想来想去,还真就只有一个韩信能够调动。
但问题是……要等韩信的话,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莫非,当真要等韩信先击破了章邯,然后再调转锋矢,重去击破魏豹?
倘若当真如此,尚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况且,即便是韩信,刘邦也不认为他有能力在区区两个月的时间内,一举攻破废丘。
但话又说回来了,韩信这人领兵的确是有些东西的。
但是一个神出鬼没、不见踪影,就已经是很大的能耐了。
更是让刘邦意想不到的是,前些日子里,当时韩信还在彭城,跟项羽的大军对峙。
而后彭城兵败,混乱之中也就失去了韩信的消息。
他本以为韩信也被击溃了。
却不曾想,再度得到韩信消息的时候,他竟然是已经悄不声地回到了汉中,并且已经重新积蓄了力量,正在攻打章邯……
不说别的,单是他这个汉王都不知道自己属下究竟在何具体位置。
那若是做了韩信的对手,以他这般鬼神莫测的行军手法……
嘶~
竟是恐怖如斯!
刘邦想到这儿,不由狠狠打了个寒颤。
刘盈见到刘邦的异状,却是三缄其口,不言不语。
见刘邦似乎是想着什么心思,如此出神。
于是刘盈也散开了思维,各想各的。
两不干扰。
作为熟读历史的穿越者,刘盈自然是知道魏豹的最终下场。
在历史上,不可一世的魏豹,最终的确就是被韩信率军所击破的。
当初,韩信率领曹参、灌英,不过区区两个月的时间,就将魏豹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历史毕竟是历史,后世之人并不知道当时的详细情况。
所以,即便刘盈通晓整个历史的脉络走向,却也不知道落实到了具体,究竟是何等方式呈现出来的这个结果。
刘盈并未打算亲口举荐韩信。
他相信,既然历史上是由韩信出手,干掉魏豹的。
那么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历史也定然会再度上演的。
尤其刘邦这个性格,实在是太过多虑了。
但凡自己做事,有任何的偏差和越界,都会引来他的猜忌和怀疑。
是以,在这件事情上,刘盈并未打算多说、多做。
他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刘邦给惦记上,无端给自己招揽来一大堆的麻烦。
除此之外,尤其重要的一点是,此时的刘邦对于韩信,已经生出了猜忌之心。
倘若刘盈主动举荐韩信的话,势必会让本就充满了猜忌的君臣二人,关系变得更加僵硬。
被刘邦所忌惮,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韩信最终的下场有多惨烈,旁人或许还不知道,但刘盈却是最为熟稔不过了。
吕雉、萧何二人,设计将其约杀。
可惜了,一代“兵仙”没能死在战场上,却最终是在宫闱的尔虞我诈中丧了性命。
何苦来哉?
都说自古名将如美人,不教人间显白头。
能做到如此程度,韩信也算得是青史留了名,不亏。
“盈儿,你说……为父究竟应该派遣哪位将军,前去捣灭魏豹的反叛呢?”
刘邦自己想不明白,就将问题抛给了刘盈。
哪怕对方只是个稚童,也不碍事。
刘盈闻言,不由一阵哑然。
他心中忍不住腹诽道:刘邦你这老逼登,还当真儿是逮着条蛤蟆,非要攥出团粉子来是吧?
嘿,那我还真就不给你这个面子了我!
打定主意的刘盈,装出了一副茫然的表情来。
“啊?”
“哎呀,就是说啊,盈儿你觉得为父我应该派遣哪位将军出马,去平定叛乱呢?”
刘邦的声音变得愈发和蔼起来,循循善诱地说道。
“你看啊,为父目前呢,也就你知道的几位叔叔伯伯,能够胜任这件事情。就好比说,樊哙、灌英、曹参,还是说韩信呢?”
刘盈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无措。
“父王,儿臣……儿臣不知……”
刘盈一脸紧张,小声说道。
他的一双小手因为过于紧张,不安分地抓着衣角。
“不知道?当真不知道么?盈儿你可是太子,要一言九鼎,可不要诓骗为父啊。”
刘邦一脸狐疑地看着刘盈,声音也变得有些不近人情了起来。
“父王,儿臣确实不知……”
听刘盈的声音,都快带上哭腔了,而且他的这一番表现,也的确像是对此并不知情的模样。
于是乎,刘邦总算是信了一回。
他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盈儿毕竟年幼,即便再如何聪颖,也是有先天局限所在的,倒也不必过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