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屠狗辈
自从裴敖康复之后,每日便是宴请不断。
从松山城的各级将官,到锦州城的邱民仰,卢行贯,再到总兵级的曹变蛟,而后还有洪承畴代表朝廷亲自为裴敖设宴,以作礼数。
半个月过去,裴敖终于得闲,推了各处的邀请,买了几盒糕点出门。
“是这家吧?”裴敖一身锦袍,站在医馆前,英武异常。
宁远城中的医馆不多,有名的就只此一家:温氏医馆。
温大夫原来是辽东沈阳人氏,家中世代行医,在整个辽东都有莫大的名气,因为眷恋故土,曾经拒绝了朝廷入宫为御医的征召,一时传颂。
此时,堂内一个华服锦袍,举止浪浮的青脸衙内,正在对着医馆小郎大声叫骂:“少爷我今天点的是温小娘子出诊,别人......不行!”
学徒看起来有些畏惧这衙内,躬身解释道:“张公子,我家小姐向来没有出诊的规矩,若是少爷您有疾,可等老爷回来,为您诊治,毕竟老爷的医术,整个宁远城都是数得着的,您何必......”
啪!
一声脆响之后,
小学徒右手捂着脸颊,嘴角已经流下鲜血。
“你他娘的什么东西?少爷我的话听不懂吗,在这里唠唠叨叨,不识好歹!给你一刻钟时间,让你家小姐出来,随我去府上,不然,”青面衙内冷笑道:“少爷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医馆!”
话音刚落,医馆内堂的小帘子被从里面掀开。
一身浅蓝色襦裙的温黛看到青面衙内的瞬间,脸上便浮现出一抹嫌恶,而后扭头看到小学徒红肿的右脸,俏脸立刻怒气冲冲骂道:“张希乾,你再这样不识好歹,纠缠不清,我便去告官了!”
“告官?哈哈哈,在宁远城,本公子便是天!”张希乾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半晌才跋扈道:“你趁早从了我,作本公子的第三房妾室,温姑娘应当还未尝过云雨滋味吧?本公子保你尝上一次,便销魂荡魄,食髓知味......”
“不吃廉耻的下贱东西!”温黛秀眉微皱,望着张希乾只有种极度反胃的感觉。
“要说下贱,你们女人才是贱货,好似被人用强,才会顺从!”张希乾望着温黛,嘴角几乎诞下口水,说话就要上前将温黛强行抱住。
“你真是在作死啊!”
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张希乾觉得说话之人就在自己身后一步之遥。
因此想要扭头去看看。
但是脑袋刚刚侧过一寸,便有刚猛拳风袭来。
只一瞬间,张希乾便知道自己罪恶的一生要结束了。
砰!!!
拳风刚猛至极。
在接触的瞬间,张希乾的嘴巴咔嚓一声断裂,而后便是头骨啵的一声碎裂了。
至此,拳劲仍有余威,其力之大,将张希乾的整个脑袋带着从脖颈处直接断裂。
脑袋几乎在脖子上旋转了七百二十度,连带着身子都转了一圈。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张希乾的身子缓缓停止旋转,而后直直向后倒去。
扑通。
溅起一丝浮尘。
“你你你,打死了我家公子,张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张希乾身旁的几个小厮此刻已经吓得魂飞天外,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浑身抖若筛糠,指着裴敖道:“你你你,你死定了!”
“抬上尸体,赶紧滚,”裴敖脸上毫无惧色。
“你......敢问壮士名讳?也好叫小的给我家大人回话!”那为首的小厮壮起胆子问道。
“吾名裴敖,”裴敖面露冷色:“若是有事,叫你家大人尽管来城外锦州大营找我!”
裴敖两字一出,整个堂内,连同街上看热闹的百姓尽皆哗然。
现如今,整个辽东,谁不知道裴敖之名?
甚至,比蓟辽总督洪承畴更甚之。
那几个小厮听到裴敖的名字,惊骇之下,连公子的尸首都不敢去拿,连滚带爬往堂外逃去。
“回来,”裴敖开口吐出两个字,那小厮立刻站定,不敢稍动。
“将尸体抬走!”裴敖声音转为沉肃。
那小厮艰难的转过身子,不敢去看裴敖,只是赶紧将尸体背着,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哈哈哈,”宁远城百姓平日里被张希乾欺压甚多,苦不堪言,现如今裴敖一拳之下,衙内身死,由不得百姓们不拍手叫好了。
“你,你赶紧随我来,”温黛此刻小脸已经惨白一片,顾不得店内混乱,拉着裴敖直接向内堂而去。
不多时,温黛将裴敖带到了后堂自己平日居住小院之中,嘎吱一声,将闺房的门推开,随后将裴敖一把拉了进来。
刚一进屋,香风便扑鼻得来,整个闺房陈设淡雅,但仍旧不失女子的细腻香软。
“如今的女子,都如此以身相许的吗?”裴敖杀了人,仍旧笑语盈盈,好似方才宰了一只狗一般。
而温黛并没有理会裴敖的说笑,进屋之后,便径直跑到自己的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子金银首饰,连同一小袋金粒子,放在包裹里叠好,一边收拾一边低声道:“你......杀了张监军的儿子,惹下大祸,奴家这里有些细软,你拿着赶紧逃命去吧......”
一边说着,温黛的眼泪便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从美眸中低落,一滴滴的将软香的包裹打湿一片。
柔声吩咐了半晌,温黛才脸色微红的用手抹去眼泪,将已经整理好的包裹一股脑塞进裴敖的怀里:“你快走吧......往南出城,去山海关内,一会差人来拿你,我便说你回营去了。”
“我走了,那你呢?”裴敖将包裹抱着,仍旧是一脸笑意,好似一点都不担心那张监军。
“我父亲在城中有些人脉,张监军不会为难我们,”温黛轻抿朱唇,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只要你没事便好。”
伸手将温黛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而后用拇指将其脸颊上的泪水轻轻揩去,裴敖的语气轻柔但是坚定无比:“你放心,那张若麒不过是皇帝派来辽东的走狗罢了,你想想,若是你死了一条狗,会因此杀人吗?更何况,我杀的,是狗儿子罢了。”
噗!
原本抿着嘴,满脸担心的温黛被裴敖的无赖比喻逗笑,带着哭腔骂道:“好端端的人,怎么能是狗呢?你好似比那张希乾还像无赖。”
“乱世多出猪狗,”裴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裴某便是屠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