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还能站起来的人，能算作失败吗？

身体遭受的重击已经让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恍惚间，林下衫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血条：

【64/181】

【疲惫（重度）】

【晕眩（轻度）】

【骨折（轻度）】

原来被打到意识模糊的时候也能进入这个状态吗？

林下衫混混沌沌地想着，64点生命值，意味着他的血条已经被打掉了三分之二。

对于体质弱一些的普通人来说，三分之一血量已经是一个十分危险的红线，再往下便可能有死亡的风险。

但对于林下衫和裕川浩也这些已经脱离普通人范畴的家伙而言，只是较重的伤势而已。

不过如果加上这一连串的负面状态，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严重的疲惫让他的身体无法防御对手的攻击。

晕眩的头脑让他的意识模糊混沌。

肢体的伤势让他的行动受到阻碍。

或许这样就可以了，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够了。

没必要再打了，认输也没关系，什么所谓的空手道联盟的许可，根本就是不需要的东西。

如果说父母的遗愿，今天的战绩也足以向旁人证明自己，证明八极拳的实力。

就算是冥代的话，比起看到自己伤成这个样子，也更希望自己早点认输吧……

对啊，明明没有非要战斗理由了，就这样躺在地上也很好，认输的话根本不必亲自说出口，他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一分荣誉也不会丢失。

歇一会儿吧，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一会儿就好，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

可是……可是啊，莫名地不想认输，莫名地想要站起来。

不想输，想要赢。

还没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还有一点能赢下来的机会。

放弃的话——

至少要走到最后一步再说。

这股意念把林下衫的意识强行从混沌里拖了出来，强撑着他的身躯站了起来。

他挡在了失败之前。

“不行，我还能打！”

望月德彰的声音停住了，他看着林下衫，看着这几乎不可能站起来的人站起来，一时竟然觉得这个从小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些陌生。

“别逞强。”望月德彰认真地说道：

“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自毁前程。”

坂田小太郎也补充道：

“作为裁判，保证比试双方的生命安全是我们的职责。林君，我认为你已经没有再战斗下去的能力。”

“我还能站着。”

林下衫的嘴角勉强扬起一丝笑容：

“还能站着的人，就不能算作失败吧？”

一本组手中确实有规定，只有当一方完全丧失继续比赛的能力时，才能判定比赛结束。

此时林下衫强撑让着自己保持站立，即便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已经到了极限，但只要他没有倒下，比试就不能被强行中断。

裕川文太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露出什么表情，林下衫的落败在他看来已成定局，现在林下衫的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他的报复更加畅快。

但看着那个挺立的身姿，裕川文太心中竟不由得感受到一丝震撼和佩服。

最后，他只是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以本次考核主办者的身份，我宣布，考核继续。”

林下衫笑了，他现在的状态连保持站立都有些勉强，因此他只是站在原地向裕川浩也喊道：

“来！”

裕川浩也缓缓回过头，他脸上的神色也复杂起来。

“真麻烦啊，你这家伙。”

裕川浩也的语气听不出来是遗憾还是愤怒：

“这样破麻袋般的身体，连老子一拳都扛不住啊！”

……

“父亲，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望月冥代的语气里没有了焦灼，显得异常平静，但望月德彰知道，这是自己女儿非常生气时的表现。

“我没办法阻挡一个男人想要战斗的意志。”

望月德彰在怀里掏了掏，这才发现自己今天没把烟斗带过来：

“等你们在一起了就会明白，越是这种时候，反而越需要亲友的支持啊。”

这种平日里会让望月冥代脸红的话现在却没有在她的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冥代一言不发地向门外走去。

“不等这场比试结束吗？”

望月德彰问道。

“……我不想看了。”

……

“你这家伙，已经一条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吧？”

裕川浩也沉着脸把身体转向林下衫：

“到底凭什么继续和老子打啊！”

“你试试就知道了。”

林下衫仍然笑着回应道。

咚！

脚掌用力蹬地的响声。

裕川浩也的身体如同被发射出来的炮弹一般，转眼间就跨越了五米左右的距离突进到林下衫面前。

很快，但是慢了。

林下衫知道，自己之前触发的两次心之钢叠加起来的伤害还是对裕川浩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对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安然无恙。

尽管逼近的速度仍然快得让人难以反应。

但或许是心态受到了一定影响，裕川浩也错误地分配了本就受到影响的力量。

他的腿上太用力，所以出拳的速度，出拳前的抬手动作，都慢了。

慢了，无论是时机还是速度，都慢了。

那就可以躲过去。

林下衫的双手无法抬起，裕川浩也这有失水准的一拳也不像之前那样无法躲避。

在那硕大的拳头即将砸到自己脸上的那一刹那。

林下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裕川浩也的拳头。

这一拳带起的气浪吹动了他的头发。

但是，在裕川浩也的第一次攻势下，林下衫，安然无恙。

一秒。

裕川浩也之前离他太远，已经超过了心之钢的距离。

所以想要再触发心之钢的效果，需要扛过这五秒的时间。

躲过这一拳后的林下衫顺势用靠劲撞在了裕川浩也的怀里。

裕川浩也的攻势被短暂地打断了。

两秒。

反应过来的裕川浩也抓住林下衫的双肩，一个膝顶将他的身体顶到空中。

三秒。

裕川浩也抬起左拳就要进行最后一击，但那挥出去的拳头却被林下衫用勉强还能动的右臂紧紧地夹在腋下。

四秒。

最后，在裕川浩也惊诧的眼神中，林下衫压榨出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用脑袋撞在他的额头上。

当！

伴随着一声空灵的脆响，这一次，林下衫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意识。

但是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林下衫知道——

终究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