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所以，你在威胁我？
叁大爷一进门，立刻瞪大眼睛。
实在是里面的气派，真的太惊人了！
看着就高档的实木地板！
看着就高档的桌椅橱柜！
看着就高档的沙发茶几！
等等，那是啥？
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乖乖，这要真是个人的，不是公家的，那不得是全院第一辆自行车啊？
不简单不简单，小吴同志不简单啊！
总之，看这里面的环境摆置，跟外面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看着就高端洋气上档次！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达官显贵家的房间，不是这普通人杂居的四合院了。
“啊这，这……”
就在叁大爷还没想好怎么形容的时候。
对这情况早有所料的吴怀仁，在关了房门后立刻走过来，冲沙发一伸手：“叁大爷，请坐。”
叁大爷眨眨眼，这才回过身，冲吴怀仁点点头，然后来到沙发上坐下。
看到叁大爷坐下了，吴怀仁才走到叁大爷旁边的沙发上跟着坐下。
没办法，房间小，放全套组合沙发是不成的。
所以只能跟其他大多数家庭一样，靠墙摆两个沙发，两个沙发中间放一个小茶几。
俩人的话，可以并排坐沙发聊，人一多，还得上餐桌。
这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老百姓家的常态。
“哟，弹簧沙发啊？真皮的？好东西！”
叁大爷摸着沙发表面的皮革，感受着下面的弹簧感觉，一脸感慨。
“这沙发，得是早些年，从西洋进口的吧？还有这皮面，肯定牛皮的！而且这么软，得是头层牛皮的吧？”
吴怀仁轻轻笑了笑：“叁大爷懂的真多，不过这都是二手旧货，不值钱。”
“二手货？这么新？”叁大爷皱了皱眉，“这样的沙发，就算真是二手的，也值不少钱吧？”
“真不值钱。”吴怀仁摇摇头。
“叁大爷，您别看表面光，其实里面的弹簧都生锈了。
人家是把旧货翻新了一下，表皮也用酸水洗过。
所以啊，你看着新，其实都二十多年的老货了，建国前的物件。”
“哦，是这样啊。”叁大爷点点头，再次摸了摸沙发扶手上的皮革。
“哎呀，能翻新成这样，手艺也是厉害。
对了，你买这沙发的那家店在哪儿，回头我也去淘点好东西？”
吴怀仁微微一笑：“好，有机会。”
叁大爷眼珠转了转，突然笑道：“对了，我听说，之前你给我那口子送了点茶叶，还是特供的西湖龙井？能不能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吴怀仁笑道：“哦，这个啊，我原本也是被我同学唬住了，以为真是特供龙井，结果被叁大妈一气，我就拿了回来，准备自己喝。
结果呢，我打开包装一看，嗨，您猜怎么着，竟然是一些碎树叶子。”
“碎树叶子？”叁大爷一愣。
“对，碎树叶子。”吴怀仁点点头。
“原来我那同学骗我的。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特供龙井的包装，然后包了一些树叶子给我。
其实里面都是假的，骗我玩的，我以为是真的，就拿去送给叁大妈。
幸亏拿回来了，不然就出糗了。
哼，敢骗我，回头我遇到他，肯定要骂死他！”
叁大爷眨眨眼：“那茶叶包装呢，拿给我看看行不？”
“包装？”吴怀仁一愣，然后一拍脑袋，“哎呀不好，我之前烧火，缺少引火的东西，就干脆用那包装引火，早烧没了。”
叁大爷继续紧皱眉头：“这么巧？”
“就这么巧！”吴怀仁点点头。
说到这，吴怀仁不再等对方发难，单刀直入的的反问：
“对了叁大爷，您专门来找我，到底为何？还是有话直说吧！”
叁大爷不答，反倒是先是皱眉看向餐桌：“咦？牛肉呢？怎么不见牛肉？”
吴怀仁一脸疑惑：“牛肉，啥牛肉？”
“别蒙我了。”叁大爷冲吴怀仁笑了笑，“你这屋子里啊，满屋的油煎牛肉味，肉呢，在哪儿啊？
别误会，我不是要你的，就想见识见识。
哎呀，这都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见到牛肉了，上次吃牛肉还是……
嗨，不提了，你肉呢？我瞅瞅行不？
就瞅瞅，不要你的！”
吴怀仁微微一笑：“哦，那个啊。实不相瞒，牛肉，真没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叁大爷道，“没牛肉，你这满屋子的牛肉味哪来的？”
“是牛油。”吴怀仁面不改色道。
“牛油？”叁大爷一愣。
“没错！”吴怀仁点点头。
“这是我从老家带的一些牛油，馋的时候，就拿出一小块儿，放锅里热一下，然后沾馒头吃，这样可以解馋，还能顶饿。”
“真的？”叁大爷皱眉。
“比真金还真！”吴怀仁一脸严肃点点头，“不信您可以在这随便搜，但凡您能在我这家里搜出一两牛肉，我立刻全白送您了。”
叁大爷眼珠转了转，心中微动，但还是没好意思真搜，而是笑着反问：
“一点牛油，味道能这么大？
而且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怎么感觉是有真牛肉的味道呢？”
“那都是错觉！”吴怀仁摆上微笑脸，“您太久没吃牛肉了，产生错觉不奇怪。”
“可牛油我之前也吃过，不这味儿啊？”叁大爷疑惑问。
“那是因为牛油产地不同。”吴怀仁继续微笑，“我们老家的牛油，跟这里的牛油，因为牛的品种不同，制作工艺不同，保存时间不同，味道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原来如此。”叁大爷点点头。
“叁大爷您还有别的事儿吗？”吴怀仁干脆转移话题，“不会就来查我家有没有牛肉吧？”
“那当然不是。”叁大爷笑了笑，“我这就是好奇一问，毕竟好久没闻到肉味了，更何况是牛肉了。
对了，我闻着你这还有蒸米饭的香味，你这大米是……”
“叁大爷！”吴怀仁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板着脸道。
“您来我这里，到底想干嘛？
怎么，您那口子之前刚找完茬，没在我这讨得便宜，您再跟着过来找？
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之前诬陷我偷看别的女人喂奶。
现在又开始诬陷我偷偷在家吃牛肉吃大米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们这是非要把我逼死啊！
怎么，看到我住这里，你们没捞到这栋房子，心里不痛快？
来明的不行，就来这些阴谋诡计？
您要再这样，那咱也别谈了，直接去居委会谈吧。
找王主任评评理。
顺便，我也跟王主任好好说说。
就说你们这里不欢迎我，还是让她把这房子还给你们，另外给我分一套房吧。
我一外地农村来的，实在扛不住你们这样三番两次的祸害啊！”
一听这话，叁大爷连忙摆摆手：“哎呦，别激动，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
吴怀仁冷笑一声：“那你是啥意思？
一进门就说我吃牛肉吃大米，这不是陷害我是啥？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主席都带头不吃肉了，我怎么敢偷偷吃牛肉？而且我上哪儿去吃牛肉？
我人刚搬来，家伙什是置办了不少，但那都是托居委会王主任的福，给我介绍了个好地方。
但是牛肉跟米饭？
我也想啊，可根本没有啊！
这样吧，我这里你随便搜！
但凡你要是能搜出一粒米，一块肉，我立刻赔礼谢罪！
但要是找不到！
呵呵，那今天这事儿可不能轻易了了！
欺负人没这样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找茬。
真当我没脾气，好欺负啊？
我就不信这新中国的首都，竟然没有我们农民子弟讲理的地儿了！”
一听吴怀仁这么上纲上线，叁大爷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赔笑：
“哎哎哎，过了过了，不能够不能够，没有的事儿，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吴怀仁雄姿英发一拍桌，挺胸抬头一瞪眼，配合他那英俊的脸庞，炯炯的眼神，特别像一个正面对抗恶势力的革命英雄。
反倒是一直赔笑的叁大爷，怎么看怎么猥琐，特别像戏文里的反派坏地主。
“叁大爷！”雄姿英发的吴怀仁一身正气的大声道，“现在是劳动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了，以前那些城里人欺负外地人的那套，不灵光了！
你要是还敢用老一套来对付我这样的革命干部。
那什么也别说了，找组织来评评理吧！”
叁大爷苦笑一下：“哎呦喂，吴同志哎，你消消气，别这么激动。
其实我这次找你，真不是为了找你茬，更不是找寻你这里的肉跟米。
我刚刚就那么一说，是想先找个轻松点的话茬儿，先拉拉关系，然后再……
嗨，算了，我还是直说吧。
吴同志，我这次来，主要是替我那口子，跟你过来道歉的！”
“道歉？”
吴怀仁故意继续黑着脸，一脸的警惕表情。
“您是想说，为叁大妈联合秦大姐，一起谋夺我这房子的事儿，跟我道歉？”
“哎呦，话可不能乱说！”叁大爷连忙摆摆手，“绝对没有的事儿！”
紧接着，叁大爷放下手叹口气：“当然了，也不怪你多想。
毕竟你新来乍到，不了解我们这边的人，把事情想歪了，也正常。
正好，我家那口子呢，事儿没弄明白，就不知轻重的去多管闲事，这才跟你闹了误会。
不过我敢保证，你叁大妈她啊，绝无想要欺负你的意思，更没有想弄你这房子的意思。
我们都是本分人，也都是受过苦的劳动群众，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说完了？”吴怀仁故意铁青着脸问，表明自己余气未消。
“说完的话，那我的回答很简单，这个事儿了了，我不会再追究，您也不用道歉了！”
叁大爷眨眨眼：“好好好，不提这个了。
不过再有一件事儿。
我听说，你之前让秦淮茹写了个保证书？
里面还有我那口子的事儿？
还有我那口子的签名？”
“是。”吴怀仁立刻道，“怎么，想要回去？抱歉，没门！”
被吴怀仁这么硬生生的一顶撞，叁大爷脸色立刻不太好看了。
不过他很快又强行干笑：“吴同志，你别误会，我这次来，真的是来跟你好好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激化矛盾，更不是来找茬儿的！
另外，你也不要认为，有那个保证书就万事大吉。
其实那东西没啥用。”
“既然没啥用，你干嘛来要？”吴怀仁嘲讽道。
叁大爷脸色一滞，干笑两声后，这才叹口气：“小吴啊，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您随意！”吴怀仁淡淡道。
叁大爷点点头：“小吴啊，别怪我倚老卖老。
我是想跟你说，这外地人想在京城混出个模样，做人做事还是要稳一点。
就说今天这个事儿，我知道本来就是个误会，也知道其实是你，看了秦淮茹给孩子喂奶。”
看见吴怀仁要开口，叁大爷连忙一摆手：“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紧接着，叁大爷继续道：“其实你看见秦淮茹给孩子喂奶的事儿，我知道那就是个意外，不是故意的。
而且秦淮茹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她给孩子喂奶，怎么能不在家里，而是随便跑你们家后边的院子呢，这不是添乱吗？
但不管怎么样，这其实就是个小意外，大家都是邻居，把事情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换言之，如果你当时就好好跟人秦淮茹说一声，就是个意外，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但你吧，非得把事情想复杂了，还把事情搞复杂了。
当然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咱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揪着不放。
所谓不打不相识，大家以后都要住一个院，以后还是互帮互助的好邻居。
这把误会解开，和睦相处，不好吗？
谁也不会因为你意外看见邻居给孩子喂奶，而跟你计较。
可你吧，要是非得较真，非得把一个小事闹大，甚至闹到居委会跟派出所去，搞的人尽皆知的话。
那不光对秦寡妇一家是个大伤害，对我们家也是个大伤害，对你当然也是一样。
你不要以为，有了那个保证书，你就真的逃脱干系了。
你也不要以为，你搞的那些小动作，别人就看不透了。
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以为那些派出所的老干警，还有居委会的领导，能想不明白？
信不信，到时候你真要是把事情闹大，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干警一调查一琢磨，立刻就能知道这里面的真相。
到那时候，无非两种结果。
一种，是警察网开一面，这事儿不了了之，不会真把我那口子跟秦淮茹一起抓走，说他们诬陷你。
但是，这样一来，你就等于跟我们两家都结了仇，而其他邻居们，也会认为你这人小肚鸡肠，不好相处，都会躲着你，你在这院子里，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这样下去，你这日子还怎么过？
第二种结果，是警察信了你，公事公办，把我家那口子还有秦淮茹，一起抓走了。
这样一来，你就等于跟我们两家结了死仇，化不开那种。
以后啊，别说我们两家不能跟你算完，其他人也会唾弃你，你等于是跟这个大院的所有人为敌。
要真是这样，你以为只是住的不好？
不，没那么简单。
我们家就算了，都是文化人，做不出太下作的事情。
但秦淮茹一家，尤其她那个婆婆，那可就不一样了。
就秦淮茹的婆婆，那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
你要是抓走了秦淮茹，让她们家没了顶梁柱，生活没了来源，她肯定跟你拼命，肯定去你们单位要死要活的闹。
你才刚参加工作，就闹出这种事情，哪怕你再有背景，你认为厂里还有谁会为了你，而死命保你？
大概率，是觉得你麻烦，把你弄走，甚至弄回你老家，这肯定不是你想要的，你说对吧？”
听了这番话后，吴怀仁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道：“所以，你在威胁我？”
“哎呦，威胁谈不上。”叁大爷笑着摆摆手，“我就是在这跟你分析分析，帮你出出主意。”
笑了笑后，叁大爷继续对吴怀仁道：“小吴同志啊，其实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好孩子，不是那种心术不正，总想坏人，总想把人往死里逼的人。
而且我还看出，你是个有同情心的人。
唉，这说起来，就那秦淮茹，也就是被你看了那什么的苦主，她是真不容易。
她家的情况，我那口子应该跟你提过吧？
哎呦，那个惨啊。
自从她家死了男人，里里外外都靠秦淮茹一个女人撑着。
是又要伺候婆婆，又要照顾三个小的，里里外外都靠她一个。
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也不能去对付一个这么可怜的寡妇。
而且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个小误会。
人家秦淮茹原本也不是想把你怎么着。
就是突然被人看了不该看的地方，有些羞愧气恼。
再加上她察觉到看了她的人是外人，以为是外来的流氓，想弄清楚那人是谁，搞清楚事情真相而已，这也没啥错吧？
倒是你，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反过来倒打一耙逼人家，逼人非得承认是跟我家那口子，一起联合起来诬陷你，为的是谋夺你这房子。
你说说这，你这事儿做的地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