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暂时安全了
“你怎么不等这人烧熟了再把我叫过来!”
看着手里直冲到41.5度的水银温度计,村里的医生发出一百度开水般的声音。
这个胖胖的女人立刻招呼着谢芬过来把任赢的衣服脱下来。
但此时任赢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单凭谢芬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最后还是父子两人一起把任赢扒了个精光。
期间那个名叫谢霆的光头从屋子里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站着看了一会便又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去了。
“果然是牛蜱,这小子到底去哪里转了,被咬了这么多口。”
判断了病情之后,医生并没有立刻处理这些寄生虫,而是从包里取出一个安瓿瓶,用小圆片在上面敲了几下,最后用力削开了瓶口。
拿出针管把里面的安乃近注射液吸出来,医生简单的消了消毒,便一针扎在任赢的屁股上。
这种药品作为吡唑酮类解热镇痛药,其起效速度和解热能力都要强过一众退烧药,曾在中国历史上挽救过无数儿童的生命。
但相应的,其具有严重的副作用,频繁出现的过敏性休克,对肠胃的毒性,以及皮肤疱疹和粒细胞减少,完全就是一把双刃剑。
中国很早以前就已经基本停用了安乃近这种药物,转而使用赖氨匹林和复方氨林巴比妥等来对付急性发热。
不过只可惜这里是缅北,有的药用就行了,要是过敏了,就只能说明任赢命中注定过不了这一劫。
药物起效的速度很快,待任赢呼吸平稳以后,医生便拿起已经消毒好的镊子,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钻进血肉里的蜱虫一个个全部取了出来。
来回检查了几遍,见没有遗漏的地方之后,胖女人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把散在桌子上的医疗器械收了回去。
她已经做了所有医生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就看任赢的造化了。
开了几包药,胖女人最后又嘱托了谢长军父子两句。
“这人身上这么多牛蜱,在山里呆的时间肯定不短,吃的东西也不见得干净,等好了最好给他弄点驱虫药吃。”
“咱们村里有吗?”谢长军问了一句。
“没多少,还要留着给小孩吃。”胖女人心里分的出轻重,“现在外面封的严,药很难进来,紧着我们自己人用都不够,怎么可能给外人。”
在把村里唯一的医生送出门后,谢长军跟谢芬爷俩坐在任赢窗前,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讲些什么。
明明刚刚还在为那两只虎崽吵成一片,怎么现在就变得跟两位孝子在照顾自己老父亲一样了。
反应过来的谢长军一阵牙酸,他感觉自己似乎着了道了。
要是之前就那么看着任赢活活烧死,作为一个在缅北摸打滚爬几十年的老猎人,心中恐怕不会起什么波澜。
即便是任赢说的替他儿子当兵也并不是必须要这么做的事情,毕竟单是把那只老虎处理掉的钱,就足够填饱负责征兵的张赖子的肚子了。
但如今费了这么大功夫救任赢,又在他昏迷之前点头敲定了交易,若是主动毁约,弄死床上这个人,谢长军却是下不了手。
他心是狠,但还没有黑到这种程度。
“唉……他么的。”
看着自己父亲一声长叹,谢芬有些疑惑,正要开口询问,确实被谢长军一把捞了起来。
“走,赶紧去山上把那个虎尸处理了,不然要是被其他人或者畜牲发现了那可就亏大了。”
等到任赢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期间光头谢霆只回来了一趟,满身酒气的他还以最后潇洒一把找自己阿爸要了笔钱,之后便又出去了。
而那个他口中只会做饭拜佛的吴娟在听自家丈夫讲完任赢的事情后,每顿饭也都会多做那么一点。
要是任赢醒来就可以直接吃,没醒过来也没事,反正虎崽子胃口大的很,不愁浪费。
所以当任赢刚一睁眼便发现有热乎的饭菜吃的时候,竟是差一点落下泪来。
回不去的事情他不愿去想,但这份恩情,他任赢是记下了。
饥肠辘辘的他喝了一大碗粥,随后又吃了几个肉饼,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了。
过了一小会,听闻任赢醒过来的谢长军推门而入,两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额,这些东西都算我账上,从卖老虎的钱里面扣就好了。”任赢主动打破了沉默,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几口饭不值什么钱,但却是救了他命的东西。
你他么想说的就是这个?!
可谢长军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一个猛男,这两天被自家老婆使唤着给任赢不仅换了尿布,还废了老大力气喂了点粥进去,简直是要比在山里打猎蹲一宿还要累。
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
你就说这个?
“艹,不差你那几个臭钱!”
谢长军一句话就把任赢给噎死了,后者平白无故被骂了几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顶嘴。
毕竟形势比人强,现在他躺着,基本上啥也干不了,未来一段时间恐怕都要指望谢长军了。
逃亡那段时间对于任赢的身体透支太过严重,他现在使不出什么力气。
“能自己用尿盆吗?”
谢长军又说出一句让任赢很奇怪的话。
尿盆?他一个大男人用这玩意干啥?
不过此刻看着对方那张臭脸,任赢只能顺从的点了点头。
“应该没问题吧……”
谢长军听言出门端了一个崭新的劣质塑料盆进来,将其放在了任赢的床前。
甩了句‘自己收拾’,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啊?
任赢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他费力的掀开被子,看到了自己被换掉的衣服,和胯上那熟悉又陌生的东西,顿时懂了。
真是难为谢同志了。
任赢对于谢长军的遭遇深有同感,换作是他,恐怕要极大的克制力才能忍住不把尿盆扣对方脸上。
不过以后关系咋论啊,这种一把屎一把尿的交情,让任赢属实有点蛋疼。
好在谢长军本人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在庭院里给在家闺女讲解在山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并看着任赢颤颤巍巍的从旱厕里走出来。
“居然没掉茅坑里,我还以为等下要去捞你呢。”
张嘴就是嘲讽,不过任赢并没有反驳,他有些兴趣的看着地上用树枝画出的图案。
“这是附近山里的地势?那个河沟我好像走过。”
谢长军顺着任赢的手指,找到了那个地方。
“狭沟?你怎么走到那里的,哦,我明白了,你是从上面下来的。”
见任赢沉默不语,谢长军也懒得计较这些事情,他像是没当任赢存在一般,继续给谢芬讲起了在附近打猎需要注意的东西。
反正这些经验也快没人在乎了,他爱听,就任他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