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相信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一阵忙完，张哥咚的一声把刀顿在砧板上，掏出烟盒挑出一颗叼起来点上，语重心长对李正说道：“小李啊，你这样做生意是不行的。”
“为啥呀？”李正乐呵呵地趴在旁边算价格，这会儿已经算出五百多块了。
“你这利润也太低了。”张哥吐出一口烟，被眯了眼睛：“你这些牛羊肉什么的，进价多少我都知道，但你转手卖出去的价格也太低了，一斤也就赚个两三块钱，连你来回一趟市场的车钱都赚不回来吧？”
肉类算是赚得多的，还有好多蔬菜的利润只有几毛钱，整体算下来，张哥估计李正一早上忙活完，利润不到一百块。
“我觉得还行啊。”
李正抬头，笑道：“张哥，我今天带的这些菜只供给二十几户人家而已，但咱们龙湖新城加附近几个小区，少说有好几千户人家。不说全都在我这买菜吧，哪怕来三分之一……不，十分之一，你觉得我这一早上能赚多少？”
张哥听到这话，用李正早上看陈琳的眼神看着李正：“你可真敢想，要是每天真有那么多人来你这买菜，你再长六只手都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就雇人呗。”李正不以为意，道：“要真有那天，我都不用这些顾客过来取菜，直接雇几个员工挨家挨户给他们送上门去！就跟现在多多买菜之类的差不多，但是质量绝对有保障。”
“多多买菜？”
张哥不屑撇嘴，“在那上面买的东西，品质一点保障都没有。你嫂子之前贪便宜在上面定了点菜，送过来的蔬菜倒是还行，但肉类真是一言难尽。”
而且宣传说是今天订，明天到。
问题是，早上到还是下午到？
上次张哥家里订的东西，第二天确实到了，但中午饭点开始了才送到，特别耽误事。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嘛。”李正笑道：“我认为不管做哪一行，想要做好、做大、做强，就一定要有其他同行无法比拟的特性。就拿刚才的多多买菜举例，多多买菜最令人诟病的是什么？是货品质量不稳定，有以次充好的现象存在。
那我要做的，就是用比多多买菜更好、更稳定的货品跟它抢市场份额。”
“嗤。”
张哥笑出声，道：“你以为你提到的这些，那些有钱的资本想不到吗？市场上为什么没有出现更有力的竞品？或者说，就算其他平台也推出了类似的服务，最终表现跟多多买菜也是如出一辙，一丘之貉而已。”
“那是因为现在人浮躁。”李正认真道：“人心逐利，资本在乎的从来不是服务消费者，他们要的是从消费者口袋里尽可能掏出钱来塞进自己的口袋。在消费者不愿意多花冤枉钱的前提下，他们只能利用‘降本增效’的策略以次充好，强行让消费者多花冤枉钱。”
张哥走到门口，往外吐了口唾沫，道：“但是消费者不在乎你怎么想，他们只在乎谁家的东西更便宜，相同的商家，他们只会看到另一家相同的东西更便宜。大不了在买到不合心意的东西之后上网骂几句，但下次再有需要，还是回去便宜的那一家。久而久之，劣币驱逐良币，你所谓的品质、服务，全是放屁、空谈，没有一个消费者会当回事。
最后你只会在对方的低价竞争中失去客源，失去一切，最后不得不破产跑路。”
类似的情况随处可见，张哥自己就亲身经历过恶意竞争，最后不得不关门倒闭的情况。
“我给你讲讲我在姑苏的经历吧。”
张哥抽着烟，回忆起从前：“那时候我跟你嫂子刚结婚，在姑苏开了家快餐店。我们店里的食材用的都是最新鲜的，品质不敢说最好，但绝对不可能算差，每天卖不完的菜品宁可倒掉也不可能第二天再拿出来卖。
厨房里更是做到了窗明几净的程度，连砧板都严格做到了荤素、生熟分开，市监管一年去我那里查了三十次，每次都挑不出哪怕一点毛病。
来我店里吃过饭的客人，没有一个不夸一句好吃，就连大众点评上面的评价，仅有的几条差评还是同行恶意评论，好评率常年保持在4.9！
但是有什么用呢？
没过半年，马路对面就开了一家一模一样的饭店，连菜单都跟我做的没有一点不同之处……不，还是有不同的，他们每道菜的价格都比我家便宜了百分之十到二十！”
“他们用的食材都比我的差！我用当日新鲜猪肉，他们用冷冻猪肉！我每天现杀五十多只活鸡，他们用不知道冷冻多少年连保质期都没有的僵尸鸡！
我店里切牛肉的学徒每天切肉，手上的水泡磨破了都长成了老茧，人家用的都是预调理牛肉！直接省了一个切肉学徒的人工！
他们的成本只有我的一半不到，价格却只比我的低百分之十至二十，就算食材有一些异味，只要下锅之后重油重味，香料下锅一烹，臭肉都能吃出香味来！”
“我问你，一份红烧鸡块，我用当天现杀的鸡卖你三十五块，人家用僵尸鸡卖你二十八块、三十块，你说你吃饭的时候选择哪家？”
“你肯定会说，啊我吃过那家便宜的，知道他家食材不好，以后就不去了呗。”
“对啊，你不去了，他们家少一点生意而已，但你来我家看到同样的红烧鸡块却卖三十五，你会吃吗？你会说，那家卖的便宜，凭什么你家卖这么贵？黑心老板死全家！”
“别以为我说得夸张，真有那种不懂事的指着我鼻子这么骂过我。我跟他们解释我们的食材好，新鲜。别看平时在网上看到好多人说什么做餐饮的都黑心，食材以次充好，巴拉巴拉的。”
“那些人全是伪君子的嘴脸，他们想要的是用垃圾食材的价格吃到好食材的东西！你真让他们用货真价实的价格去吃一次货真价实的饭店试试？被劣币市场养叼了的他们，多收他们一点点钱，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那我又凭什么亏本做生意啊？我不要养家糊口吗？我就活该饿死街头吗？”
“他们用垃圾食材跟我打价格战，我可以用降本增效的方式跟他们拼，但是我有良心，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所以我把姑苏的店关了，回到硕集老家，在我爸开的卤菜店里帮忙。”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家卤菜店附近多出来四五家同行，每一家的东西都比我家的便宜，要不是我爸开的店已经几十年了做的都是街坊老客生意，也早就被他们给拼死了！”
“现在我佛系了，看透了，跟你嫂子开这么家小馆子，也不想着赚什么大钱，就想让街坊们想吃饭的时候有一口干净热乎的饭菜……”
烟头烧到手指，张哥被烫得一哆嗦，这才回过神来：“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干啥，你又不懂。”
他把烟头弹出去，走进店里搬上砧板，准备回去。
“张哥。”
李正叫住他：“我会凭良心做生意的。”
张哥脚步一顿，扭头瞪着他骂道：“你小子果然没听懂，凭良心做生意会饿死的！”
撂下这句话，张哥搬着砧板回去，午饭点快到了，他家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李正收拾了一下收银台附近的狼藉，坐在椅子上，抬头盯着昨天贴在对面墙上的标语。
“货真价实！”
原本这个标语是贴在店里给客人看的，可如今，这四个字却是李正的警钟。
“我相信，真诚永远是必杀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