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寒冰床卧美人
药神谷。
草长莺飞。
花开蝶舞。
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都已被风雨抹除干净。
三人再次踏进这座山谷，心情迥异。
李霜衣的眼眸里只有恨。
一年之期早过，也不见司空望月来给她一个交代。
这事只能怪她太傻，居然会相信一个小人。
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彻底将此事解决掉，往后她便能好好生活。
坍塌的药神殿，到现在还能看到断壁残垣。
“这里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周盼盼说道。
“老狐狸都很会伪装。”
李霜衣让周盼盼少说话，好好用心寻找。
在她看来，这地方肯定是有暗道的。
但司空望月不可能一直呆在地下，所以暗道通往的地方，必然在药神殿后的山崖里。
三人找了许久，都是一无所获。
“我说霜衣，我们还找什么，不如你一剑将这山崖劈开？”魏宝笑着出主意。
李霜衣鄙夷地道：“那你怎不一拳轰开？”
“我这不是怕伤到未来的老丈……”魏宝继续开玩笑。
李霜衣脸一红，转身到旁边去找机关。
“老丈是谁？”
周盼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现在不方便说。”
魏宝到另一边去寻找。
周盼盼一脸无奈，总觉得魏宝和李霜衣之间有事。
“司空谷主，再不现身，我真要轰塌这山崖了。”魏宝找了半晌，感觉他们现在的做法如同大海捞针，只怕找个一年半载都不会有收获。
与其寻找机关闯入，还不如将司空望月喊出来。
李霜衣和周盼盼闻声双双停下，满脸惊诧地看着魏宝。
司空望月不是傻子，随便喊几声，肯定不会现身。
“看来司空谷主是不信我能轰塌这山崖，既如此，那我就先证明一下。”魏宝说着一拳朝左侧砸出。
药神殿后的山崖，其实是一座完全独立的孤峰，右边尖削，左边厚重。
拳风到处，巨响如雷。
整座山崖都开始晃动，碎石纷纷坠落如在下冰雹。
在周盼盼惊骇的目光中，山崖左侧尽皆坍塌，断口平整，宛如用刀劈开似的。
很难想象，若这一拳击中山崖正中，整座山崖是不是都会崩塌？
“魏宝，用这种方式，很难将……”要是这种方式有用，李霜衣早就用了，没必要累死累活地找那么久。
魏宝笑道：“不见得。”
正说时，只听山崖里传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一道暗门随即出现，从中走出的正是仙风道骨的司空望月。
李霜衣和周盼盼双双愣住，没想到魏宝竟真的一拳将司空望月轰了出来。
时隔一年多，再见李霜衣，司空望月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这种温柔，在周盼盼看来是很不正常的。
“魏大人好俊的内功。”
司空望月所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在称赞魏宝。
魏宝笑道：“看来司空谷主是相信我能轰塌这面山崖。”
“魏大人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这点。”若非如此，司空望月也不会出来。
魏宝看了一眼李霜衣，转而问道：“令狐霸呢？”
“令狐盟主？”
司空望月一脸错愕，道：“令狐盟主应该在凌云阁吧？”
但既然三人来此找人，足以说明令狐霸人并不在凌云阁。
只是他们为何会来药神谷找令狐霸，这点司空望月颇觉疑惑。
“一年之期早过，你承诺的交代呢？”
李霜衣冷声问道。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就在半年前，突然出现了意外，所以……”司空望月只觉难以启齿，但还是得鼓起勇气说道，“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年的时间。”
李霜衣揶揄道：“年复年，未有尽。”
“这回我保证，一年，真的就一年。”司空望月的语气近乎哀求。
李霜衣道：“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魏大人……”司空望月转而看向魏宝。
司空望月是个老狐狸，能够一眼看出，李霜衣看魏宝的眼神不对劲。
只要魏宝肯为他说句话，定有效果。
他这想法，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味。
魏宝凭甚要帮他说话？
魏宝问道：“司空谷主，令狐霸可是在为你收集心头血？”
司空望月脸色变得苍白，踉跄后退了几步，眸子里全是惊恐。
“令狐霸呢？”
李霜衣已经不需要司空望月的回答了。
司空望月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是真的不知道。”
司空望月近乎绝望地喊道。
令狐霸办事，向来让人放心，这回居然让李霜衣逮到了把柄。
事情的走向，已经逐渐变得失控。
不，应该说事情早已失控。
“所以，他还没来？”
李霜衣算是看懂了。
司空望月点了点头。
李霜衣都追到这里来了，令狐霸竟还没到，莫不是途中出了什么事？
有了令狐霸收集到了的心头血，他所做的事可能就要成功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李霜衣很想拔剑将司空望月杀了，但又下不去手。
为此，无数个寒夜里，她都在痛恨自己的软弱。
她的软弱，她的不作为，最终酿成了发生在凌云阁的惨剧。
惨死在凌云阁的江湖中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些冤魂，又该上哪去讨回公道？
“司空谷主，你到底在做什么？”
魏宝看司空望月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想复活我最心爱的女人。”司空望月仰天长啸，“这有错吗？”
周盼盼好奇地问：“那这跟霜衣有什么关系？”
“他想复活的女人是我娘。”
李霜衣道。
“什么？”
周盼盼瞪大了双眼。
“司空谷主，我们可否进去看看？”魏宝提议。
司空望月迟疑许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事已至此，或许只有让李霜衣看到她的娘亲，她才会心软，才会支持他所做的事。
为了复活心爱的人，就算搭上全天下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在司空望月的带领下，三人从暗门进去，顺着石阶盘旋而行。
山中的光线很昏暗，却能视物。
待到前方出现亮光时，司空望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霜衣说道：“到了。”
李霜衣脸色苍白，嘴唇咬得很紧，提剑的手都在轻颤。
显然，她还没做好准备。
司空望月深吸口气，在石壁上伸手摁了一下，隆隆声中，暗门再现。
一股幽香从门中飘出，沁人心脾。
是茉莉花的香味。
只是闻到这个味道，就让李霜衣泪流满面。
魏宝递来手帕，率先进入石室。
李霜衣擦掉泪水，始终迈不开步子。
周盼盼见状搀住她的胳膊，几乎是拽着她进入了石室。
石室很小。
正中有一张寒冰床，散着瘆人寒气，上面躺着一具女尸，身穿青绿色的长裙，乌发散开，容貌绝美，像是在熟睡。
“娘……”
李霜衣看到那妇人，顿时瘫倒在地上。
周盼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扶起来。
寒冰床的周围种满了茉莉花。
旁侧开着的天窗有阳光照进来，让这些茉莉花长势极好。
李霜衣来到寒冰床前，想要伸手去摸娘亲的脸。
“不要碰。”
司空望月赶紧制止。
李霜衣的触碰，很可能会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
“司空谷主，我们先出去吧。”魏宝说道。
司空望月还想叮嘱几句，却是被魏宝硬拽了出去。
已经提醒过了，相信李霜衣不会再乱来。
呆在外面，三人都没说话。
周盼盼从没想到，李霜衣竟还有如此悲痛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