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司空望月没死
“对你不怀好意?”
周盼盼笑得花枝乱颤,揶揄道:“白送我我都不要。”
她吃酒,只因心情糟糕。
更可笑的是为官多年,身边竟连个能谈心的异性知己都没有。
李霜衣算是她的知己,可李霜衣将一切看得很淡,宛若方外之人,她想不开的事,在李霜衣看来都不算事,根本没法聊。
魏宝转动手里的酒碗,看着碗中的酒水转出一个漩涡,轻笑道:“如果此案破不了,而陛下要砍你的头,我觉得你还不如现在就离开,浪迹江湖,做个女侠,也很不错。”
“那我的家人呢?”
周盼盼反问。
“当我没说。”
魏宝仰头将碗中酒喝干。
家人是扯不断的牵绊。
“你有家人吗?”
周盼盼喝得满脸通红,已经有些醉了。
“有。”
魏宝点头。
只是他的家人,不在这个世界。
他消失后,父母该有多着急?
想到此,魏宝鼻头酸涩,拿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狂饮。
“这才痛快。”
周盼盼也拎起一坛酒,对着坛口狂吹。
“你们这样喝,等会儿我是不是还得帮你们脱个衣服?”李霜衣突然出现在门口。
周盼盼不屑地道:“不用,我们自己会脱。”
“瞧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李霜衣箭步进屋,夺走了周盼盼手里的酒坛。
魏宝放下酒坛,虽觉有些头晕,但还不至于醉得像周盼盼那样说胡话。
纵然周盼盼真想借酒劲跟他发生点什么,他也会逃之夭夭。
反正口袋里有钱,人又在万花楼,真有那需求,还不如花点钱找姑娘来得爽快,事后也不会有任何麻烦。
“盼盼,你先喝口水清醒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李霜衣倒了碗水,送到周盼盼嘴边。
周盼盼接过喝干,笑道:“霜衣,你不会真以为我醉到要酒后乱性吧?”
李霜衣一脸鄙夷,要是她来得再晚点,看到的画面可能就是两人赤条条交缠在一起。
认识周盼盼多年,对她也算了解,李霜衣能够看出,周盼盼并不讨厌魏宝。
不讨厌,又在一起醉酒,发生任何事都不算意外。
“烧毁药神谷藏书阁的人,查到了。”
李霜衣在旁侧坐下,直接说正事。
“是谁?”
醉眼惺忪的周盼盼立马来了精神。
“司空望月。”
李霜衣道。
“谁?”
周盼盼瞪大了眼睛。
“司空望月是谁?”
魏宝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
“不能吧?”
周盼盼现在精神抖擞,愕然道:“他为何要那么做?”
“司空望月就是药神谷的谷主。”
李霜衣却是在回答魏宝的问题。
“小樱的师父?”
魏宝也是颇觉意外。
搞了半天,出卖药神谷的叛徒竟是谷主。
“可司空谷主……”
周盼盼想说司空望月已经死了。
“他没死。”
李霜衣抢着说道。
周盼盼秀眉紧蹙,陷入沉思。
当日药神谷中,的确有司空望月的尸体。
若那具尸体并非司空望月,魏宝倒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司空望月精通医术,对易容术必然也有研究,找个人易容一下,再弄死即可。
这事魏宝也干了。
“我派人去药神谷,发现司空望月的尸体不见了。”李霜衣继续说道。
周盼盼攥紧拳头,嘎声道:“司空望月是药神谷的谷主,他为何要那么做?”
“这就不得而知了。”李霜衣摇头,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药神谷藏书阁失火,所有资料被焚毁,后又被灭门,唯一存活的小樱对醉生梦死的流传记录一无所知,断掉的线索竟然又回来了。
周盼盼的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
找到司空望月,就能查明真相。
“司空望月如今藏身何处?”周盼盼眸有杀意。
李霜衣道:“阎王殿。”
周盼盼微微皱眉,尽管阎王殿的确很难闯,可为了活命,必须去闯。
“霜衣,欠你一顿酒,回头我请啊。”周盼盼抓起放在旁侧的长剑,迈步离去。
要去阎王殿抓人,需要人手。
大理寺能出多少人,周盼盼心里有数,就看安皇那边,能不能再多调派一些人,供她差遣。
魏宝无奈地摇摇头,抓起筷子,继续吃菜。
满桌好菜,几乎没怎么动,真是浪费。
“你觉得盼盼人怎样?”
李霜衣在魏宝对面坐下,也拿起了筷子,差不多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挺好的。”
魏宝嘴里嚼着肉,吐字不清。
周盼盼为人正直,心地善良,确实挺好。
“那你加把劲,争取早日娶她过门。”李霜衣每次说话前,都会先咽掉嘴里的食物。
魏宝猛地抬起头,无语道:“她始终觉得我是阉人。”
“那你是吗?”
李霜衣眨眨眼,对这个问题颇为好奇。
“当然不是。”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魏宝在否认的同时,压低声音问:“你要看吗?”
“呃……”
李霜衣只觉耳根发烫。
但要知晓魏宝是男人,还是阉人,脸皮必须得厚。
“那就看看吧。”
李霜衣起身坐了过来。
不愧是万花楼的楼主,这胆子就是不一般。
当时周盼盼也有这样的疑惑,他也给了周盼盼机会,奈何周盼盼脸皮薄,错过了。
“真的要看?”
魏宝反倒慌了。
“魏宝,这般扭捏,莫非你真的没有?”李霜衣憋着笑,腮帮子鼓鼓的,显得很可爱。
魏宝吃了块肉,又喝了碗酒,起身将腰带一拉。
李霜衣瞥了一眼,迅疾冲出了屋子。
魏宝抓起一坛酒,拎着离开了万花楼。
看李霜衣的反应,简直就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姑娘,可不像是万花楼的楼主。
……
周盼盼跟上头要人,难免会碰一鼻子的灰。
就连大理寺卿,都不支持她的计划。
到阎王殿抓人,没有千军万马,铁定无法成功。
心灰意冷的周盼盼,再次来到东厂。
直到踏进东厂的大门,她才回过神来,不知从何时起,遇到烦心事,她就喜欢往东厂跑。
要知道在以前,东西二厂是她最讨厌的地方。
二贤把持朝政,任人唯亲,朝野昏暗,民不聊生。
天底下想要除掉二贤的人非常多,江湖中的一些大侠,甚至自发联手,奈何二贤武功太高,身边走狗又多,一次次的刺杀都以失败告终。
自从结实魏宝,周盼盼对东厂的看法,大有改观。
“你手头有多少人?”
魏宝听了周盼盼的苦恼,笑着询问。
“我们头儿只愿给我十人。”
周盼盼都不好意思说出这个数字。
“是有点少。”
魏宝能理解周盼盼因何而心情糟糕,劝道:“你得拿出上次我们去阎王殿时的气势。”
司空望月躲在阎王殿,周盼盼前去捉拿,若阎王殿敢阻扰,就是要跟朝廷为敌。
没有江湖门派敢跟朝廷为敌,无论正邪。
“那得叫上霜衣。”
周盼盼的勇气,其实都源自有李霜衣在身边。
“我跟督主再要点人。”
魏宝笑道。
“谢啦。”
周盼盼心情转好,立马跑去万花楼请李霜衣。
魏宝随后来到魏忠贤的住所,说明来意。
魏忠贤听后,沉默不语。
他正在摆棋谱,手里捏着一颗黑子,不知该下在哪里。
摆棋谱,就是要学习那些围棋高手的思路。
接连好几手,魏忠贤都是没有猜对,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魏宝也不催促,就在旁边候着。
“多带些人,你的安全最重要。”
魏忠贤突然一用力,将那枚棋子捏得粉碎。
“谢义父。”
魏宝道。
魏忠贤朝外摆摆手,让魏宝去忙,他还想再好好研究一下这局棋。
来到锦衣司,魏宝挑选了五十人,其中就包括老烟枪。
去阎王殿,带上老烟枪这样的高手,更为安心。
带领众人来到大理寺,正好碰到周盼盼出门,身后只跟着十人,看起来势单力孤。
“魏宝,你……”周盼盼看到魏宝身后的人,大为震惊。
魏宝笑道:“出发吧。”
“霜衣不跟我们一起走。”周盼盼点点头。
魏宝道:“能理解。”
李霜衣是江湖中人,明面上得跟他们保持距离。
但魏宝不知道的是李霜衣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魏宝。
李霜衣对魏宝是否是男人,着实好奇。
哪怕只是一瞥,也是看了个清楚。
头回看到男人的那玩意儿,李霜衣慌得不知所措。
想到要跟魏宝见面,李霜衣就觉面红耳赤,很难为情。
分开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行快马加鞭,途中很少休息,不日便到了阎王殿外。
李霜衣就在那里等着。
“霜衣,想不到你比我们先到。”
魏宝笑着打招呼。
李霜衣的脸颊有些红,轻笑道:“我比你们早出发。”
“你脸红什么?”周盼盼好奇地问道。
李霜衣道:“风吹的。”
“这么暖的风,能把脸吹红?”周盼盼可不信。
“你管我。”
李霜衣索性走向一边。
魏宝看着那瘆人的瘴气,问道:“这回我们没有阎王令,还进得去吗?”
“我有。”
李霜衣将一枚阎王令丢给魏宝。
“霜衣,你哪来的?”
周盼盼问道。
“这玩意儿我多得是。”
李霜衣也不是在吹嘘。
她跟阎王殿的瓜葛很深,手头有不少阎王令。
同样,阎王殿也有一些血梅令。
“那上次我们还送了……”周盼盼觉得李霜衣不老实,很不老实。
李霜衣道:“你管我啊。”
在她们斗嘴的时候,魏宝已是将阎王令扔进了瘴气里。
血红的灯笼很快出现。
驼翁的小舟真的很小,没办法渡这么多人。
魏宝让老烟枪等人在外等后,一个时辰后,若他们还没出来,就开始强攻。
“魏头儿,老汉祈祷你们能快点出来。”老烟枪吐了口烟。
强攻阎王殿,就凭锦衣司的这五十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周盼盼的手下也留在了外面。
最终只有他们三人乘驼翁的小舟进入了阎王殿。
“来者不善啊。”
驼翁笑着调侃。
“只是找个故人。”
李霜衣道。
“怕是会有危险。”
驼翁道。
再危险,也得除掉司空望月那种混蛋。
得知司空望月还活着,李霜衣就在计划着要去杀人。
正好周盼盼来请她帮忙,她也就同意了。
过了奈何桥,进入往生亭,孟婆送来香茶点心。
“这回我们要见秦广王。”
周盼盼道。
司空望月跟秦广王交好,天下皆知。
“诸位稍候,秦广王很快就来。”孟婆笑容轻快。
一行的来意,阎王殿自然知晓。
一边是剑仙李霜衣,一边是朝廷,秦广王自知此事若不处理好,阎王殿恐有灭顶之灾。
半晌后,旁侧走来一人,身穿红袍,白发如雪,面相普通。
阎王殿的十殿阎王虽没有排座次,但论实力的话,当以秦广王最强。
没人知道秦广王的真实身份,只知道秦广王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司空望月呢?”
李霜衣问得直截了当,甚至都没跟秦广王打招呼。
秦广王走进往生亭,端起一碗茶,喝干后笑道:“孟婆泡的茶,最是好喝,诸位当真不尝尝?”
“你别打岔。”
李霜衣冷声道。
“司空望月的确在我阎王殿。”
秦广王也不遮掩,而是表明态度:“但本王不会出卖朋友。”
“所以你们阎王殿是要跟朝廷为敌?”周盼盼笑问。
秦广王笑道:“周大人莫要说笑,江湖门派千千万,无论正邪,谁敢与朝廷为敌?”
“司空望月涉险毒害当朝公主,你们却要包庇他,这不是跟朝廷为敌是什么?”周盼盼严重怀疑,秦广王并不知道司空望月犯了何事。
秦广王反问道:“周大人可有证据?”
“烧毁醉生梦死外出记录的人,正是司空望月。”周盼盼道,“毒害公主的毒药,正是醉生梦死。”
司空望月若跟此案无关,为何要焚毁罪证?
秦广王呵呵笑道:“周大人莫要忘了,司空兄可是药神谷的谷主。”
“那又如何?”
周盼盼蹙眉。
“身为谷主,要弄一些醉生梦死,而没有记录在册,乃是轻而易举的事。”秦广王所说,也非全无道理。
醉生梦死极难炼制,偏偏司空望月就会。
司空望月偷偷炼制一些出来,药神谷的人绝不会发现。
烧毁药神谷藏书阁,惹火烧身,司空望月不会做这种蠢事。
“司空望月呢?”周盼盼不想在此跟秦广王呈口舌之争,“你把他叫出来,我要当面跟他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