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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德城

归德城距天门关不远,地近塞北,是安国北疆重镇。大军班师回朝,经归德原入归德城,便脱离边境战场,可安心驻扎休整。

俘虏梧国皇帝杨行远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安国,整个安国无不欢欣鼓舞,因为自安国建国以来,从未有如此大快人心之事,居然俘虏了敌国的皇帝。

归德城地处边疆,民风彪悍尚武,听得安帝此次大获全胜,早早的就已经齐聚官道两侧,一睹天子真容。但更多的还是要看看那个被俘虏的梧国皇帝长的什么模样。

安帝的銮驾浩浩荡荡的驶入了归德城。

一时间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如此盛况,成功使得安帝李隼开怀大笑。他已年近不惑,在各国眼中公认为是一个鹰视狼顾的贪婪之人,他穷兵黩武,耗费大量财政,打了这场不义之战。

还好结果是好的,他的外甥李同光,二十二岁的年纪,亲手俘虏了敌国皇帝,他的脸上也有光彩。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梧国治下的颖、蔡、许三地被赶来的丹阳王所率领的玄甲军阻击了。三座可以得到的城池就这样又回到了梧国的怀抱。

李隼虽然气急,但是也没有办法。

因为安国的财政已经不能支持他再掀起一场大战,必须得休养生息了。

安帝身后半步之遥,便是在此大战中立下大功、俘获了梧国皇帝的虎翼军统帅、长庆侯李同光。

他人生得俊美风流,一身白衣胜雪,所过之处,无论男女,都传来敬佩崇敬的眼神。

梧帝杨行远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指点江山的模样,现在的他犹如丧家之犬,蓬头垢面,双手被束缚,谁都可以欺辱。

这,就是被俘虏的悲哀。更何况他还是一国天子,对他越发折辱,便越有损梧国的颜面。

这对身处江南的梧国又何尝不是一场悲哀。

归德城中,安帝李隼的两位皇子早已恭候多时。

分别是长子河东王李守基,次子洛西王李镇业。

这李镇业,乃是安国五年前已故先皇后的嫡子。

“儿臣恭迎父王,贺父王威震天下,大胜而归!”

安帝看到两人也是眉眼含笑,“平身平身!朕在前方肃敌,你们在后协助,也是功劳不小。”

河东王连忙道:“父皇过奖,儿子不过只是押运粮草,又有何寸功?倒是二弟护送贵妃从京城跋涉而来,一路委实辛苦。”

这番话,自谦表功之余,却是暗讽洛西王没做什么正事。

洛西王确无功劳可表,便以孝道回敬:“贵妃姨母既奉父皇旨意前来,儿臣自然要全力尽孝。”

安帝不偏不倚,笑道:“你们都辛苦了,这一回朕从梧军手里得到了不少宝物,等安顿下来,各有重赏!”

“记得给同光安排一间离朕近些的营帐,朕晚上还有些军务要和他商议。”安帝特意说道。

“是。”

安帝走后,两人便和李同光起了冲突。

三人自幼相识,关系却十分不好,因为李同光是面首之子,这对于整个皇室都是蒙羞的,所以因着面首之子的身份,两人明里暗里的嘲讽,让李同光幼年生活十分不幸。

若不是后来遇到他的师父,任辛,恐怕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草地中央,篝火腾起。一只肥美鲜嫩的全羊在火焰的炙烤下滋滋作响,焦香随着舞乐声一道飘满营地。

大军驻扎,归德城中烹牛宰羊供献美酒,安帝举宴犒赏大军。王帐前安帝、诸王诸将分座,此刻酒至酣处,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舞姬献舞,自有一番风采,然而舞姬再好,也不及安帝身边初贵妃之万一。

这位初贵妃为沙西王之妹,是沙西部的明珠,也是安国已故皇后的表妹。尊贵美丽,温婉解语,深得安帝宠爱。安帝班师,不及回到都城,便先传召初贵妃前来伴驾。

此刻初贵妃正侍坐在安帝身侧,含笑替他斟酒。一双明眸如弯月一般,眉心一点朱红花钿,娇俏明艳。一时她仰头向安帝说了些什么,引得安帝畅快大笑。

一片喧嚣之中,梧帝蓬头垢面,像个囚犯一般,坐在角落里,迎着众人的指指点点。

“他就是那个梧国的天子?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你看他那副样子,连我们安国的乞丐都不如呢,哈哈哈哈...”

“听说这次是长庆侯亲自出手俘获了梧国天子,你们看那就是长庆侯呢...”

一众舞姬卖弄风情之余,也不忘窃窃私语,眼角余光触及一身白衣的李同光的时候,更是眉目传情,可惜李同光只是静静的坐着,并不理会。

“这酒可还合陛下胃口?”

李同光看向领座的梧帝,淡然一笑。

“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龙蛇混杂,成何体统?这就是你们安国的国宴?”梧帝开口讽刺道。

梧国地处江南,乃鱼米之乡,物产丰饶,梧帝自是享受惯了,被人俘虏来这边疆,风寒露重,让人着实难以忍受。

李同光一笑:“归德城地近塞北,风俗崇尚天然。陛下以后说不定还要在我国做上好几十年的客,还是早点习惯的好。”

一听到要做几十年的客,梧帝脸色骤变,“朕一天都不想多呆,等送来赎金后,希望你们依诺平安送朕返国。”

“我们自是不敢违诺,只是丹阳王可不像是会答应的人,如果丹阳王不同意的话,那也只好委屈陛下在我安国长时间做客了。”李同光淡淡道。

那位丹阳王所率领的玄甲军确实厉害,不仅装备精良,而且战斗力不可小觑。一万骑兵就将梧国的颖、蔡、许三地抢了回来,李同光自认为就算是他率领着麾下的虎翼军也办不到,而丹阳王做到了,这就足以让李同光高看他一眼。

从某方面来讲,李同光自认为和这位丹阳王有颇多相似之处,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才能出众。但是丹阳王的命要比他好多了,丹阳王生来便尊贵,在梧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只是个面首之子,如果不是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个称呼不知还要伴随他多久。

“丹阳王,呵,他是不会来救朕的,他巴不得朕死在安国,哪会以身犯险。”梧帝想到他和丹阳王之间的矛盾,脸色更加灰败。

宴席仍在继续,李同光此番擒获梧帝之功,耀眼无比,远超在座诸皇子、世子,再加上他长得玉树临风,引得不少姑娘芳心暗许。

但是,有人欣赏自然就有人嫉妒。大皇子河东王妒火顿生,冷笑道:“同光不愧为面首之子,惯会花言巧语,这倒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李同光没有什么真本事,只会阿谀奉承讨得赏识。

在座人又如何听不出大皇子的嫉妒之语,二皇子洛西王更是笑道,“大哥可别说笑,同光乃是姑姑唯一的血脉,父皇特赐御姓,尊贵之极!”

“大皇子殿下还真是风趣,什么话本流言都信。”李同光面色不变,似乎根本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安帝轻咳一声,“都别说闲话了,给朕添酒。”

李同光看了安帝一眼,默不作声,他这个舅舅,明明只要眼神示意一下就没有人敢公然嘲讽他,可每次都等别人嘲讽完了再来做这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