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什么半老徐娘
易峟缓步登上新建城邑内的临时小高台,目光扫过近处忙碌的昜国族人,再远眺至远处的戎人俘虏,待四周喧闹声逐渐平息后,他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
“周有周庙,商有亳社。
朕作新邑于郊野,北系于易水,西因于昜国。
农居于鄙,士居于国家。
周有灵台,商有鹿台。
朕设圜丘于新邑南郊,以祀上帝,配以陶唐氏先祖。
乃建大社与邑中,号为唐社。
朕咸诰尔众,
用命,赏于祖;弗用命,戮于社。
唐社中央亹以昜国宗庙之土。
将建诸侯,凿取其方,焘以昜土,苴以白茅,以为土封。故曰,受列土于昜宗。”
(参考:尚书、逸周书)
易峟完成致辞后,从容地走下高台,来到一处石头围成的空坛,空坛的旁边则是早已备好的从昜国宗庙前挖出的泥土。
易峟手中握着石铲,将泥土细心地填入空坛。
待坛中填满宗庙之土,贞人们进行了必要的布置,紧接着,易峟便开始了对唐社的庄重祭祀。
此次助祭的,除了筑城现场有一定身份地位的昜国人外,还有近日在筑城事务中表现突出的戎人里长、甲首。
昜国人献上的祭品,是他们自己准备的羊、狗、鸡等家禽家畜;而戎人手中的祭品,则是易峟为他们统一准备的鲜鱼。
首个前来献享的戎人里长,是满脸自得的代娄。
贞人走上前,恭敬地接过代娄手中的祭品,准备转交给易峟。
就在此时,代娄突然行了一个深深的稽首大礼,翁声说道:“谢易父照顾,让我有幸参加昜国的祭祀。”
易峟本来还对代娄的突然晋升里长和首个参与助祭感到有些意外,但听到代娄的话后,他心中渐渐明了。
他明白自己实际上并未特意关照代娄,但一定是有人察觉到了他对代娄的特殊态度,从而暗中相助。
鉴于易峟此行意在拉拢部分戎人,他并未纠正代娄的误解,而是不动声色说:“你若能带头表现得好,未来昜国宗庙的祭祀,甚至封土授民的机会,都有可能降临于你。”
代娄听后,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封土授民我从不敢奢望,只愿易父能助我夺回燕京山主事之权。”
易峟心中一动,考虑到代娄与燕京戎首领的矛盾,他模棱两可地回应道:“这要看你的诚意和努力了。”
易峟在脑中思索着:代娄即便获得燕京戎的主事之权,恐怕也难以令燕京戎人信服,不然也不会被排挤到昜国郊野来。
若代娄想控制燕京戎,必定会寻求外部势力的支持。
那么,这个外来势力为何不能是昜国,不能是他易峟呢?
有了代娄在前面做的表率,其他戎人里长、甲首也纷纷效仿,向唐社献上祭品,并向易峟行大礼。
整个祭祀仪式进行得十分顺利,没有出现易峟事前猜测的那般出现戎人集体抵制的极端情况。
祭祀结束后,除了少部分祭品被掩埋进祭祀坑内,大部分祭品被分发给参与祭祀的昜国人和戎人。
易峟在返回城邑之前,还特意赐给那些戎人里长、甲首许多陶鬲、陶罐等日用品,以示恩泽。
商历正月末尾的清晨,一支浩浩荡荡的戎人队伍携带着众多马匹,堂而皇之地来到了昜国郊野的边界。
他们在距离昜国新建城邑不远处驻足停下,蹄声如雷,扬起阵阵尘土……
这支队伍由燕京戎人组成,他们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而来,目的明确——为代娄等在昜国被俘的同族人赎身。
在城邑内守候已久,早就提前得到消息的易峟,知晓后迅速动身出发。
他带着司寇仓、巫卜者等众多族人,从新城的壕沟围栏内走出,迎着朝阳,向郊野上燕京戎人队伍的方向迎去。
当双方队伍在一段安全的距离内各自停下后,易峟首先派出了巫卜者,作为使者去询问燕京戎首领的具体打算。
没过多久,巫卜者便返回,他恭敬地向易峟禀告:
“燕京戎首领认为,用使者相互传话多有不便,希望能单独与昜国的邦伯面对面详谈。”
“燕京戎的首领要见我?”易峟愣神了一下,很快眼中闪过坦然,“那就来吧,在昜国郊野,我还没见过这么自信的戎人首领,我喜欢。”
易峟随后带着巫卜者,步伐从容地走向双方队伍之间空出的中心地带。
不久,燕京戎的队伍中,一位少女翩然走出,犹如一朵在荒野中绽放的娇花。
她的皮肤犹如蜜糖般温暖而诱人,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五官立体而精致,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独特的光芒,好像能洞察人心。鼻梁高挺,唇色红润,每一次微笑都仿佛能点亮人心。
她的身形挺拔而优雅,甚至比棠密还要高出几分,仿佛一棵经过风雨洗礼的常青树,既有力量又不失柔美。
精美的图案在身上的长袍上跃然呈现,与她蜜糖般的肤色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
一条蕉叶纹的腰带轻轻环绕在她的腰间,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材质,巧妙地勾勒出她修长的双腿和曼妙的身姿。
她手腕上,一串由红色玛瑙和金线细链编织而成的手链,其质感厚重而不失细腻,与她的气质完美融合,增添了几分神秘。
少女见易峟仍四处张望,便轻轻抬起手,指尖指向自己,声音清脆道:“别找了,我就是他们的首领。”
易峟闻言,顿时惊讶万分:“什么?燕京戎的首领不是代娄的兄弟吗?何时变成了一位少女?”
他疑惑地看向巫卜者,希望能得到解答。
巫卜者见状,急忙为双方介绍彼此的身份。
“你就是代娄手下提及的那位昜国邦伯?”
“你就是代娄口中的那位……半老徐娘?”易峟稍显迟疑,不知该如何称呼。
“什么半老徐娘,我有名字的,叫我沚嬿便是。”少女微微皱眉,纠正道。
“燕京戎的首领不是代娄的兄弟吗,为何换成了你?”易峟不解地问道。
“代娄兄弟总说他没空,身为长辈,我只好替他走一趟了。”沚嬿淡淡地解释。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辈分却如此之高。”易峟感慨道。
“你不也是,我听代娄的手下说,昜国邦伯的年龄很小,起初我还不信,没想到今日一见,传言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