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下真死心了
“怎么，难道你很希望我死了？”
本来打了胜仗，心情还算不错，结果返回城邑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司门丑，卜庄暗道一声晦气，因此，言语之间也不跟他客气。
司门丑此时突然变得态度不错，也不跟卜庄计较话里的长短：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能从戎人的包围中逃出来也是很有本事的。
我怎么没看见邦伯呢。”
卜庄看他探头探脑的样子，嗤笑一声：“别找了，邦伯与司寇仓在清理战场上戎人的尸骸、辎重什么的，数量太多了，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结束，暂时还不能回来。”
“什么，邦伯也没死？”司门丑听完后，表情看起来好像更震惊了，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没经过大脑思考。
“司门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卜庄怒视着对方道。
“呃......我是说你和邦伯都能从戎人手里逃出来，实在太好了”
司门丑说的话开始有点结结巴巴。
“戎人？哼，告诉你，郊野的戎人今日被我和邦伯联手解决了，连邦伯都说我今天立了大功。”
卜庄忍不住小小地炫耀了一下。
“真、真的吗？”司门丑显然不相信。
“你自己到郊野上看看去吧。”
卜庄不想跟对方在口舌上浪费时间，反正真的假不了，后续其他族人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替他卜庄做证明。
司门丑仔细观察着卜庄队伍里面的人：尽管他们的脸上满是疲惫和血污，但那份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喜悦却是无法掩饰的。
每一个眼神都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嘴角上扬的弧度透露出他们内心的自豪和满足。这种喜悦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真心实意地流露出来的。
“那么多戎人，还有周人，难道真的都败了？
小邦伯出事后首次上战场就如此厉害？”
司门丑晃了晃脑袋，多希望眼前出现的是幻觉。
“不行，我必须亲自去郊野看一眼战场。”
从易水边的土墩小山上鸟瞰，四周的景色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落日透过稀疏的云霞，洒在水光潋滟的易水之上，犹如金色的绸带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易水上游的山峦层叠起伏，色彩斑斓；近处的树林中，黄叶飘落，红叶如火，与碧水相映成趣，形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秋景图。微风拂过，带来了淡淡的草木香气和易水的清新气息。
土墩小山上站着一位带着面具的年轻人，他盯着山下一直延伸到易水上游的的土路，什么话也没说。
年轻人背后的地方，站着几个戎人首领，脸上俱是愁云惨淡，神色凄苦而哀伤，也都是默默无言。
禺兀的肩膀还在流血。妟人首领满脸是血，门牙都摔没了。虘人首领大腿和脑袋都有血迹，也不知是被箭矢还是戈矛所伤。山戎人首领相对好点，虽然浑身衣服上沾满血污，看着吓人，其实只有手和脚压伤或扭伤了。
只有燕京戎的代娄，活蹦乱跳的，不光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连衣服也是完整而干净的。
于是，剩下的人都一致盯着代娄看。
代娄当然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即伸手指了指虘人首领和妟人首领道：“没有我和禺兀回头去救你们，你们今天就要埋在昜国郊野的粮田下面了。”
当初代娄是准备要甩掉禺兀他们独自逃走的，不过禺兀只问了他一句话，代娄就吓得不敢再往前跑了。
“昜国人既然在后方安排了埋伏，你怎么知道前方没有呢。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先回易水边的接应地再说。”
代娄想了想，禺兀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垫背的，总比自己乱跑要好，到时候，我代娄不需要跑得比昜国人快，只要跑得比其他戎人快就行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对他们穷追不舍的昜国战车方阵，突然都掉头走了。
趁着这个喘息的机会，在禺兀的坚持下，他们返身回去，救了些幸存的其他戎人。被救的人中就有虘人首领和妟人首领。
被救的两人听到代娄的话顿时脸上讪讪的，众戎人首领质疑诘问代娄的气势立马消失了不少。
“都是同场作战的人，能搭救一把也是应该的，别计较这个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果昜国的战车继续追过来怎么办？”
问题一出，引得大伙面面相觑，沉默了一阵子。
面具年轻人突然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来道：“当然是接着打啊，怎么，你们怕了。”
这句话如果是早上说出来的，那大伙肯定回答不怕，但现在看看自己和族人的伤亡损失惨状，顿了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见到戎人首领们默不作声，面具年轻人好像并不意外，他踩了踩地面，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们觉得这个地方如何？”
“地势高，看得远。”
“居高临下，有利于防守。”
“紧靠易水，有水源可用。”
众人首领们也都是见惯了战场的人，纷纷从各自的角度发表着看法
“你们说得不错，这里还是去易水上游桑树岗的必经之路。”面具年轻人总结道。
“你们都带人往上游走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给你们殿后。”
众戎人听后皆是面色一变。
代娄反应最快，他眼睛一亮，首先大声道：“好，就这么定了。”
“我留下来帮助千夫长吧。”禺兀主动道。
“不必，我还想见见这位昜国的小邦伯，甚至有点怕他不敢追过来。”周人千夫长的语气很平淡，言辞之间的傲气无法隐藏。
代娄点头道：“你们周人若是连小小的昜国都打不过，不如趁早回丰镐去。”
面具年轻人转头看了代娄一眼，双眸中有寒芒闪烁，却没说话。
“千夫长小心提防昜国的战车。”禺兀提醒了面具年轻人一句，就赶紧把代娄拉走了，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天色渐暗，凉意袭人。
司门丑抵达郊野战场的时候，战场的清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昜国族人们正在各司其职，准备把本邦的粮食，武器还有敌方的辎重、马车什么的拉回去。
亲眼目睹之后，司门丑这下是真的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