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么是你？

“胡老爷遇难之时，没有人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吗？”无尘听完胡夫人的描述，紧皱着眉头。胡夫人接着说道：“这就是事情奇怪的地方，老爷那时候被癔症折磨的几乎快疯了，身上也都是青紫青紫的鞭痕，人也总是说着胡话，嘴里念叨着什么‘孽债……失灵……报应……’，老爷就这么不吃不睡也不让我和碧辰接近，就给自己所在房间里面，不让人进去他也不出来。“

“一开始在门外还能听见老爷自己在屋子里面小声念叨，晚饭的时候我想去劝老爷吃饭，听见屋子里面没有声音了，我还以为老爷是睡了。第二天我睡醒发现老爷屋里还是一点声音没有，我心想不对劲，连忙叫下人把门踹开，踹开之后发现老爷在屋里凭空消失了，门和窗都是紧紧锁着的。我赶紧命下人搜，结果发现就看见老爷七窍流血的跪在佛像前，我当时看的真切！那佛像的眼睛变成红色的！……”胡夫人的眼睛瞪得老大，浑身开始微微的战栗，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等我命下人安顿好老爷的遗体之后，我发现佛堂里的佛像竟然不翼而飞了。但是那佛像的眼神却好像刀刻斧凿一般，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实在觉得不安，听闻人家说望月陵的无尘卦师是现今不多的六爻传人，这才请公子前来，为我家看看究竟是何物带走了我家老爷的性命。”

无尘听完之后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江澄说道：“阿澄你怎么看？”江澄拿起手边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说到：“这件事情，有点意思。不知胡夫人可否让我们看一看那佛堂？”胡夫人干脆的说道：“自然可以，碧辰给二位带路。”二人跟碧辰身后绕过两个回廊，越走无尘的眉头皱得越紧。绕过两个回廊，碧辰终于停下了脚步，对着二人说：“这里面便是佛堂了。”“辛苦碧辰姑娘带路。”无尘的手刚要触碰到房门之时，碧辰突然说道：“公子。”

碧辰的话打断了无尘推门的动作，碧辰接着说道：“公子……我……我和夫人那日正好看到了老爷的惨状，我……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我可不可以站在门口，不进去啊……”碧辰的眼神充满了抵触和恐惧。无尘微微一笑说道：“无碍，碧辰姑娘在此就好，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再请教姑娘。这道符姑娘你先收下，这是平安符可以保护姑娘的安全。碧辰红着脸接过符箓，面容有些微红低声说道：“谢谢公子。”

只有江澄一眼认出，无尘送出的符箓分明是从自己这里拿的。偷偷摇了摇头，和无尘一起走了佛堂。一踏进佛堂江澄就感到到了极重的阴气，无尘也感觉到了不对，转头看着江澄。江澄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罗盘放在自己的手心中，罗盘被放的水平，但是指针很快就开始乱动。

指针在佛像的位置停了下来，江澄往佛像的方向走去，佛像果然已经不见了，胡家对佛堂之事却为上心，案台上看不到一丝灰尘，但是这样也掩盖不住上面的阴气。江澄对着无尘说到：“整个胡府的风水和布局都是精心策划的，生旺相宜，住在这个府中三十年之内胡府的生意必然是节节升高，后人也是平安顺遂。但是唯独这间房，布局和选址都是极阴之地，这佛像也放在了西南的方向，西南大陆乃是鬼道的方向。胡老爷的死怕是和这佛像逃不开关系。”

无尘从袖子里拿出三枚铜钱，右手抛出铜钱左手虚空一滞，只见那铜钱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齐齐定在半空中。如此往复三次，无尘右手一摆，三枚铜钱又被他收回自己的袖子里。无尘思考了一下说道：“今日乃是二月初七，二爻是官鬼临玄武，此时和鬼神定然是跑不了联系。初爻生二爻，初爻兄弟临勾陈。胡老爷遇害是被仇家所害，此卦的外卦变动，说明这件事情是外人所为，不是胡府的人做得。其他的事情我还不敢做出明确的判断，也不知道胡老爷下葬没有，如果没有可以通过望气来确定一下究竟是何种妖物所为。”

“碧辰小姐。”“公子请讲。”“不知道胡老爷是否下葬？”“老爷自从出事之后府里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就连家中的产业现在也出了事情，老爷的金石赌坊的地契现在也被收走了，说老爷的地契是假的，这座赌坊现在已经归给别人了。夫人说这不吉利，于是请了位先生，想为老爷做一场大法事，再选一个风水好的墓地。这样说不定就可以转危为安。”

无尘说：“不知碧辰姑娘可否带我们前去老爷的遗体处。”碧辰姑娘稍稍显得有点为难的说道：“各位是夫人的贵客，二位的请求自然也是可以的，只不过现在夫人请的法师正在为老爷做法事，若是冲撞了什么，奴婢怕是承担不起。”

江澄走上前说：“不用担心碧辰姑娘，我就是天师，肯定不会冲撞到老爷的法师，还请姑娘带个路。”碧辰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惊艳的人，一时间不由得愣了心神，考虑了几秒说道：“那好吧。”灵堂的位置距离佛堂不是很远，二人很快就到了灵堂门口。让二人感到疑惑的是，明明已经站在灵堂门口了可是并没有听到诵经作法的声音。江澄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一打开门，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怎么是你？”

“阿澄，你们认识？”无尘看着眼前身着华丽的男人问到。江澄仅仅愣了一秒，然后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认识的，这位公子欠了我三条命和1500两银子。”无尘惊讶的说道：“啊？三条命？他难道是男狐狸？不然怎么会欠你三条命还有这么多银子。不过他长得确实好看的有点像狐狸，就是脸有点臭就是了……”后面小声的嘀咕并没有被人听到。

江澄此时正大步的朝着那男人走去，嘴里也不忘调侃道：“那日抓怨灵之时竟不知道原来公子竟是位道士？公子是道士遇到邪祟竟然不出手，现在替人超度也不做法事，不知公子这是何意啊？”那位公子面色依旧冷漠的说道：“我向来不喜做无用功，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我应该替谁超度？你伞中的怨灵吗？”随后好看的凤眼一瞥，看向江澄的袖子，正是江澄伏龙伞的位置。

“坏了坏了，光顾着和你喝酒了，忘了正事了。他们给你结过钱了是吧?”没等男人回话，江澄就掏出伏龙伞，顺便掏出一个符箓在空中画了个圈丢了出去，只见黄符自己燃烧起来，地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圈。“反正你也是超度，钱已经给你结完了，你也别闲着，替我把他超度了。就算你长得好看也不能拿了钱不办事是吧？”一边说着一边撑开伏龙伞。一道黑影从伞中飞出进入那金色的圆圈内。

圆圈内赫然出现那天的怨灵，不管怨灵如何攻击也无法离开圈子半步，只能听到怨灵那低沉撕裂的吼叫。碧辰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撒腿尖叫着：“有鬼呀”就往外跑。还好无尘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姑娘的衣角，轻声和姑娘说道：“碧辰姑娘别怕，你看它出不来的，伤害不到你，不要害怕，还有我无尘在。”碧辰姑娘喘着粗气，好说歹说是不跑了，但是始终不敢看向怨灵的方向，整个人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吓得瑟瑟发抖显得十分可怜。

江澄此时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张冰块脸一动也不动，接着说道：“怎么了？你超度呀？它都吵死了。”男人还是一动不动，江澄只好接着说道：“这样吧，你帮我把他超度了，我就算你还了我一条命如何？这可是稳赚不亏的买卖哦！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带你了哦！”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把自己的芙蓉面送到男人的面前。男人比江澄高出一个头，江澄微微仰头笑盈盈的看着男人，男人似乎没有想到江澄会这样。

男人迅速后退了一步，显得略微有点狼狈，抬起右手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支玉笛。玉笛贴到男人微薄的唇边，一阵凄凉的笛声在屋中响起。那笛声凄美，凄凉而演奏它的男人也是如天神一般俊美，世上再华丽的语言也描写不出此刻的震撼。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当然了，前提是场景不是在灵堂的话。

伴随着这凄凉的笛声，怨灵的怨气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一曲结束，怨灵也变回了正常死亡的样子。江澄在旁边看的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超度的方式。江家的方式也需要作法诵经才可以达到超度的目的，如果鬼魂的怨气过重超度不了，那么只能用物理的方式一个伏龙伞打上去让他魂飞魄散。佛家也是诵经超度，这显然是超度的第三种方式。

男人把手平摊，那只玉笛又凭空消失了。男人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点在怨灵的额头，男人微薄的唇轻启：“我已经把去地府的路放进了你的脑袋里，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吧。”说罢轻挥右手江澄用来困住怨灵的金圈消失，随后那怨灵也跟着消失了。

江澄走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不错嘛！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做的不错，我很满意。现在你还欠我两条命和1500两银子。”男人看起来依旧冷漠以至于江澄忽略了他微红的耳朵。“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告诉一下你的债主，你叫什么名字？”

“莫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