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

我从一开始，就生活在一个充满遗憾的空间，这个空间不知从何时就存在，也不知何时才能消失。

这个空间似乎没有边界，我一眼看不到底，但好像又有，我多次想看看这空间到底有没有尽头，但每次我走到一定限度，就会回到原点。

我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自己从何而去。我曾在空间中翻到一本《圣经》，书上说

“神爱世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祂的，不至死亡，反得永生。”

我不知我是由谁所生，我也不知自己是否可以得到经里所说的“永生”。

我偶尔会看见一些记忆，是关于遗憾的。通过这些记忆，我认识了很多人，但只有一个人的脸始终是模糊不清的。我曾试着通过这些记忆拼凑出来他是什么人，是怎样的人，但都失败了。

在这个空间里，不知有多少书。为了打发时间，我不知看了多少书。幻想我如果出现在那书中会怎样，故事是否会发生变化。

书中的故事，全部都是来自空间之外的。我从没见过那种世界。这个空间只有我一个人，剩下的就全是记忆与物品。我想去寻找出去的路，但一无所获。

我在这个空间思考了无数次“我”到底是谁？死后是否能够上天堂，得到永生？我想去看书中所说繁华的街市，我不知书中所说的“美食”是何味道；我想感受“父母”这种可以称作靠山的人的爱抚；我想去感受书中人物口中所说的“自由”……

这些想法在我的脑子里，可我却无法实现。

渐渐的，我茫然了。我既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那模糊不清的人脸是谁。

《战争与和平》中的娜塔沙曾服过砒霜欲自尽，却因害怕所以告诉他人而被救。可我这里没有砒霜。其他书中有欲要坠楼的，但空间坠楼想都不要想。咬舌自杀，我都感觉不到疼痛。割腕这种自尽手法又一次让我认清了自己。我是类似鬼魂的那一种存在。我可以拿过东西，但那东西也可以从我的身体穿过。

我躺在空间的“地”上，反复思量自己，我尝不出味道，甚至不知味道为何物；感受不到自己的温度；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穿过空间内任何一个实体；我不知我是否拥有父母；不知是谁创造了我；我又是为何会认字，会说话。

转过头去，我怔怔的看着那些早已堆积如山书本，这些书本为何遗憾，而我又是从哪知道“遗憾”这个词？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我思考着。

可能这就是真相了，我猜测的我最不愿相信的真相其实就是一切真相。那么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

可能本来我与书中的人一样，都是生活在一个名为“现实”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太大了。而我在那里犯下了罪行，所以在我死后，那“万能的神”在那死后的审判中将我囚禁在这，让无尽的孤独催化着我，知道我的罪行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