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陕会馆

从会馆后院又回到前院，一到和大拜殿遥遥相对的悬鉴楼那儿，几个年轻人再也不想走了，不是他们累了，而是被山陕会馆这浓浓的文化气息给陶醉了。悬鉴楼的装饰多以雕饰为主，什么圆雕、高浮雕、平雕、线雕应有尽有。木雕、石雕、砖雕各具特色。雕饰内容五花八门，“女娲补天”“麻姑献寿”“五老观太极”“杜康醉刘伶”。此时，他们正在悬鉴楼北边的戏台子下，仰头看，这边的雕饰又有一番情趣。“二龙戏珠”“缠枝牡丹”“龙凤牡丹”“鹿鹤同春”春意盎然之美景跃然眼前。“悬鉴楼”巨匾之下还有一组取材于戏曲《白蛇传》的连环画式浮雕，“游园遇雨”“还伞归家”“卖药道人”“金山寺上香”“水漫金山”“断桥惜别”。戏台内外分别有楹联，其外联是：

还将旧事从新演；

聊借俳优作古人。

戏台内联：

幻即是真世态人情描写得淋漓尽致；

今亦犹昔新闻旧事扮演来毫发无差。

可以这样说，整个山陕会馆，是一座商业会馆类建筑与关帝庙建筑完美结合的建筑群。无论石碑、匾额、楹联、雕饰、刺绣都在起着规劝教化的作用。人到这里来，足可以涤荡身心，陶冶情操。是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寓教于乐的方法了。而这样的成本也有点太大了一点。

中午时分，戴家一行人才回到“戴盛镖行”。到客厅一落坐，戴隆邦就含笑问二闾：“老二，拜过了关圣帝君，也游了山陕会馆，说说你的想法吧？”

戴二闾不假思索地说：“爹，以我看，咱家的镖行应该改为镖局，这样气派就更大，名气也就更响亮。”

戴隆邦沉吟道：“你的想法是不错，年轻人就应该敢想敢干。可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去游山陕会馆吗？”正在几个年轻人互相张望，不知如何回答时，戴隆邦又说：“诚信哪！每个经商者都不能少了诚信二字。咱们开镖局，要的是真功夫，你认为就你现在的武功，能在江湖上行走了吗？你能保证每趟镖都不会出事吗？昨天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一叶遮目，不见泰山。到最后落得个夜郎自大，成为井底之蛙，还是要被人耻笑的！”

“我真的不明白，爹，你外出这么多年，怎么变得胆小怕事起来？”戴二闾加重了语气：“这可不是你的禀性啊？”

“那好！”戴隆邦轻轻叹息道：“既然你们出来了，二驴子你又有这么远大的抱负，也许真的是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是金子不管到哪儿都要放光，是大鹏总要展翅飞翔。你们来得正巧，这几天义兴武馆正在开擂，下午你们就去试试吧。若果然能打下这场擂，我戴盛镖行可真要鸟枪换炮，改换门庭了！”

一吃过中午饭，戴大闾和郭维汉他们要去午休，被戴二闾拦在客厅门口：“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去，还有心睡觉。走，咱们打擂去！”

戴大闾懒洋洋地说：“二弟，来日方长嘛！扬名立万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郭维汉却在一边撺撮道：“这个擂是得打，我们这个时候去，说不定还能占个先呢！要走，咱们现在就走吧！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习武不打擂，不和别人比试比试，咋能知道自己功夫深浅啊？”

戴二闾高兴地一拳擂在郭维汉的胸脯上，赞许地说：“表弟说得对，表弟说得对！”

义兴武馆在赊店镇西城门挹爽门边的双碑楼街上，这里多桃园和菜园，比较清静，是个比武的好场子。赊旗店一共七十二条街道，暗合三十六天罗，七十二地煞之数。所以，整个镇子，有七十二条商业街，三十六条胡同。象什么豆腐街、鸡爪街、河心街、牛行街、骡店街、瓷器街、铜器街，还有长春街、安乐街、山货街、天桥街、清平街、宁吉街、永庆街，更有那河南街、西小街、大王庙街、三皇庙街、马神庙街、关帝庙街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义兴武馆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左是菜园，右是桃园。在武馆外边搭着一个比武的擂台。这儿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台下，看客们在起劲地叫喊着；台上，正有俩个人打得不可开交。这俩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棒小伙。还没等戴二闾看出个究竟，一个穿青衣的小伙已经被那个身穿白棉布短褂的小伙打下擂台。台下一片欢呼声，人们大叫着胜利者的名字：“萧广！萧广！”

武馆主事的走上擂台，大声喊道：“都静一静，静一静！还有没有人上来比试？如果没有，萧广萧公子就是这一届的擂主了！”

“且慢！”戴二闾一声大吼，戴大闾一把没拉住他，人早已踏过人群，飞身上了擂台。还没有站稳脚跟，主事的说：“先报上名号。”

戴二闾分别向主事的和台下看客作了一揖，然后不亢不卑地说：“在下山西祁县戴二闾，字文熊，领教了！”

萧广轻蔑地一笑，傲慢地说：“小子，我管叫你走着来，爬着回。来吧！”

戴二闾也不答话，他准备来个先法制人，忘记了父亲教他练拳时一再嘱托他的话，“不可急功近利，只有后法制人，才是取胜的关键。”他以一势大洪拳的套路，直取萧广中路。萧广却不避不让，好像这个地方就是留给进犯者的。当戴二闾长驱直入，拳头刚刚沾上对方的衣襟，对方却闪电般地一侧身，就像有什么吸引着戴二闾一样，他一直向前，幸亏及时收身，才没有倒下去。他想稳住身形，寻机破开对方招数，身子尚未站稳，萧广一拳打向他的肩胛骨，他趁势就地一蹲，卖一个破绽，引对方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