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质疑中攀谈
传说泰拉的宏伟巨擘中曾嵌着一副壁画，埃阿斯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幅画。但它却在各种书籍，卷轴，记忆棱晶，投影中反复出现，就像用刻刀撰入实木般，这副场景被印在每一个帝国忠诚子民的脑海中。
那是帝皇与荷鲁斯在复仇之魂号舰桥上的最终之战，帝皇手持利刃，以挑战者的姿态注视着荷鲁斯。而荷鲁斯则身居高地，肩扛破世者战锤俯瞰人类之主。他们的武器缠绕着烈焰与闪电，昭彰着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人类的悲哀结局随着帝皇的可怕伤势被下达死刑，没有一个人不将这黑暗的未来归咎于荷鲁斯掀起的可怕叛乱，敌视与仇恨延续百年，绝无可能轻易消除。
此刻埃阿斯在懊恼：自己是否太过敏感，为何不能以对待阿尔法瑞斯的态度来迎接荷鲁斯呢？
由于这种矛盾的想法，在返回泰拉的途中，埃阿斯将自己关在冥想室内，拒绝任何前来拜会他的人，他需要思考自己自返回这个时代所后经历的一切，尤其是如何面对两位原体。
荷鲁斯，这未来的战帅，他刚踏上帝皇幻梦号的迈出第一步，埃阿斯就看到了他眼中对于帝皇的崇拜，那种丝毫不加掩饰的尊敬让埃阿斯相信他随时能够为这个未曾谋面的父亲赴死。
而阿尔法瑞斯，他面貌多变，对任何身份的人都有一副适用于其的态度，埃阿斯明知道他最后是以叛徒的身份被罗格.多恩斩杀于皇宫之内，但在这个时间段，自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现在对帝国一腔赤诚，甚至无法对他生出敌意。
要解开心结，唯有埃阿斯自己说服自己。没有人能够帮他，瓦尔多不能，马卡多不能，就连帝皇也不能。
埃阿斯的舱室门被突兀地敲响，门外之人自称荷鲁斯。
“英勇的战士，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你对我是如此态度，我们能谈谈吗？”
在埃阿斯将近200年的战斗生涯中，无论面对何种压力，他都没有丧失过自己应具的礼节。但在听见这个名字之后，他却忍不住用各种直击尔达的污言秽语来问候荷鲁斯，这大概是他最无奈的时刻，如果他被允许这样做的话，他一定会直接掐死这名归来不到半个泰拉日的原体。
原体诚意十足，他如果想要见自己，以他的身份地位只需要下达一个命令，帝皇会给他这个人情的。
埃阿斯带着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打开了门，来人的身高让他仰望，他低下身子走进了门框。
在看到埃阿斯的扭曲表情后，原体不由得吃了一惊，但他还是很快回归了正题。
“父亲让我先与我的狼群们见面，但我还是决定先来拜访你，我不想在最开始就让他身边信赖的人保持厌恶的态度。”
埃阿斯捂住脸痛苦地回答：“这不是你的问题。”
荷鲁斯一屁股就坐在埃阿斯的床上，这举动能无形中拉近与埃阿斯的距离，但因为他刚刚取得原体的力量不久，还没能控制好力度，大理石床板立马发出断裂的声音并伴随着可怕的塌陷。
原体尴尬地挠了挠头。
埃阿斯从指缝中瞥见了床铺的惨状：“这倒是你的问题了。”
荷鲁斯沉默，他在考虑要不要结束这种不正常的对话，他父亲的朋友中显然有些思路不太正常的人。
埃阿斯揉了揉他的脸，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帝皇的亲子，我只是，我只是……”
“我与我的父亲是第一次见面，我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知道，我将帮助我的父亲征服整个星海，我将帮助他建立起他的帝国，我们将一同为人类赢得一个辉煌的未来。”
荷鲁斯的声音中透露出不解，而后逐渐转变为愤怒。
“而你，我却不明白你为何要表露出敌意，明明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
原体的诚恳暂时打动了埃阿斯，他决定不做隐瞒：“年轻的原体，我毫不怀疑你能帮助人类之主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帝国，但是这不代表，我不担忧你们的力量，若说这宇宙中还有谁能够与他争锋，那就是你了。”
埃阿斯没有顾忌荷鲁斯的惊讶目光，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儿子会反叛他的父亲呢？更何况是一名如此伟大的领袖，他力量无匹，荣光无限，智慧无边。他苦心积虑规划人类的未来，为什么我会与他对立呢？”
埃阿斯突然顿住了，他知道荷鲁斯掀起了毁灭性的叛乱，但他不明白其中真正的缘由，原体那恰到好处的开阔与豁达表露出他是一个合适的领袖，但领袖并不一定非要将自己的阴暗包裹起来。
午夜领主的军团之主康拉德.科兹就从不掩饰他的天性。
埃阿斯转变了话题，他在用最为平常的理由解释：“我希望你知道，父子之间裂隙的产生很有可能就是来自于一个微小的理由，也许是父亲忽视了子嗣，子嗣希望能赢得他的关注。也许是儿子想在父亲面前证明什么，就尽可能地表现自己。”
“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能力过于强大，如果你或者其他归来的原体与帝皇之间产生矛盾，那将会把整个人类群体拖入无尽的战争泥沼之中，燃起的战火会让你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化为泡影。”
埃阿斯尽可能地用他所能表述出的最为客观，最为公正的话语来表述他的忧虑，开诚布公赢得了沉默，荷鲁斯听得出，他眼前的战士讲述的都是肺腑之言。
荷鲁斯缓缓走向舱门口，埃阿斯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有些失去理智，此时的原体可以说是对帝国一无所知，自己这番话是不是反而会将他带上这条道路。
原体突然停下了：“那么，你能不能给我讲述一下，我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荷鲁斯确实仔细思考了埃阿斯的话，而并非将其当做耳边风。
“那么，关于人类之主，确实是有一番话需要说明的。”
“有人说，帝国是其一手建立的，他们将帝皇当做一个超凡脱俗的神圣之人，他永远不会犯错。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在旧夜时代中，泰拉上曾出现过数十位煽动人心以达成自己目的的领袖，帝皇的凝聚力比起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与之相处一段时间过后，便能够理解他的作为，他始终只是一个人类，他只是在利用自己的经验与智慧在规避错误。但他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完美无缺？那是不可能的，当他的荣耀累积到一定程度，人们便会忽视他的缺陷。”
“同样，会有人在暗中将这一切记下，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尤其是在原体身上。”
荷鲁斯点了点头。
“帝皇能够成就如此一番功业，在于其能够赏识聪慧之人，并且他有能力去保护那些他认为有潜力的人。帝国正是在这样一批怀着同样理念的人的作用下建立的，万不可将其记作帝皇个人的功劳。”
“而你作为原体，将成为他最大的助力！”
荷鲁斯的回复听起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会帮你把你的床修好的。”
埃阿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规劝原体，也是最后一次。
影月苍狼的军团之主会着手组建他自己的议会，在日后的征程中，加维尔.洛肯将扮演埃阿斯今日所处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