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事关原体（二）
阿斯塔特在房间内反复踱步，马卡多静静地看着那副穿着动力甲的身躯在蹂躏华贵的地毯。
“所以格式塔意识中所包含的格式意识是……”
“没错。”
“那么他会……”
“你的设想完全正确。”
他被缩在沙发里的老头气的想笑，但现状却使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生出一丝笑意，掌印者毫不避讳地证实了他的担忧：第二军团之主与第二军团所有战士的意识相连。
“那么只要有一个战士遭受污染……”
“不，还是有差别，帝皇不会创造如此脆弱的原体，战士们的意识会向上逐级反馈，如同水晶中层层折射的光线般传递，最终由主脑，也就是原体作出裁决，而原体的意志天生强悍，完全能够压制冉丹这种似是而非的模因污染。但倘若原体遭受污染，第二军团将无一幸免。”
埃阿斯停止徘徊，直言不讳地说道：“阿斯塔特的意志也足够强大，在纪律与思维的约束下，第二军团坚不可摧。”
马卡多略带玩味地看着埃阿斯：“自原体荷鲁斯.卢佩卡尔之后，你对伊泽凯尔.阿巴顿也意见颇深，这我完全能够理解，毕竟你的记忆中显露出他的背叛，而他对帝国的态度更近似仇恨。”
“所以，如果阿斯塔特的意志足够强大，而他们又对帝皇忠心耿耿，但在最后，却有半数军团背叛。那么，你认为叛乱的缘由是什么？”
马卡多的语气像是在逼问，逼问埃阿斯给出合理的解释，但埃阿斯清楚，掌印者只是在让自己确认立场，以避免他的观念出现偏差。帝皇曾告诫过他，不要让他的猜忌成为叛乱的真正原因，毕竟他现在是少数能被人类之主所信任的人，而且身居高位。
没有理由，埃阿斯也想不出任何缘由。在荷鲁斯背叛之前，回归泰拉的帝皇与摄政马卡多曾连续数个太阳周无法联系到第十六军团，这段空缺让背叛原因成为永久的谜团。铸造纪元后的人类再访戴文星想要查明真相也没能得到任何线索，那颗星球已被灭绝令付之一炬。
“多想想，埃阿斯，我来给你些提示，有谁能靠自己的领袖魅力就能够影响完整的阿斯塔特军团，他们的实际领袖是谁？”
埃阿斯毫不犹豫地回答：“帝皇与基因原体。”
马卡多仍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完全正确，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塞詹努斯与阿巴顿有何不同？”
埃阿斯现在心急如焚，他恨不得对掌印者的脸来上一记铁拳，所以他咬着牙说道：“塞詹努斯的漂亮头发能够完美衬托他英俊面孔，使他如同银月般高贵，阿巴顿认为这是基因之父给予他的不公，嫉妒逐渐酝酿成疯狂，他怒而生恨，阴谋腐化了战帅荷鲁斯，对吗？尊贵的掌印者，魔纹的构筑者，帝国的摄政王。”
马卡多的脸僵住了，但随后他便放声大笑起来：“愚蠢总是能令人大开眼界，若你不是阿斯塔特，或许可以凭借这舌头成为马库拉格顶尖的喜剧演员。”
“因为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焦虑的时候摆出你现在的表情，人的本性不会改变，所以在过去你同样会露出这副模样，只是不知道吾主怎么看待。”
“帝皇才是唱白脸的那个。”
埃阿斯无奈，帝国的现任摄政显然已经在政坛中练就出完美的社交本领，换句话说，他的脸皮厚度称得上登峰造极。
马卡多恢复严肃：“继续，你刚才的话至少有两分正确。”
埃阿斯同样严肃：“那么剩下的九十八分在哪？”
“……”
马卡多同样也被对面的阿斯塔特折服了，与埃阿斯战斗的对手只要语言相通就绝对会心浮气躁，他总算明白埃阿斯除却实力之外的另外一大决斗优势在哪。
“尊贵的节度使也会如同孩童般置气，真令人大开眼界。”
眼看着埃阿斯又要阴阳一番，马卡多连忙圆场：“好，打趣到此为止，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你没有思路，还请先安静下来，听听我的见解。”
“像赛詹努斯这类战士，他们在原体回归之前一直由帝皇亲自统领，也许次数不多。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被人类之主统领过的战士心中，领袖的位置会始终由人类之主占据。同样的，他们功勋卓著，荣耀加身，会占据着军团的领袖地位，将自己的理念传授给新兵们，形成良性循环。”
“但也会出现阿巴顿这类战士，他们自成为阿斯塔特后就一直与原体并肩作战，基因中的亲和会让他们将原体的利害放在第一位，这并不能责怪他们，因为这本是设计中增加凝聚力的方式。人类之主对于他们来说是高高在上的领袖，近乎概念化的象征，这种神圣会削弱他的存在感。”
“所以，我与帝皇认为，原体回归前后的军团会完全不一样，当人类之主与基因原体的世界观或者价值观出现冲突时，军团内部必将出现激烈的交锋，而在这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只会是基因原体而不会是帝皇，因为人类之主分身乏术，而在一次次的交流迭代后，最终原体会占据主导地位。”
埃阿斯按下颈间旋钮，头盔被取下放置在地上，他将布满伤痕的脸埋进手中，声音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还有吗？尽可能的简略，尽可能更多。”
“当然，军团都会有例外，第一军团永远会掌握在帝国手中，而第五军团会永远掌握在原体手中。”
终于有埃阿斯能接上话的间隙了：“你们曾经说过，我来到M30是时间赐予你们的意外，我已经将未来都告诉了你们。”
“是啊，但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的最终目的是要改变这个悲哀的未来。”
埃阿斯愣住，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现在是M30.806，也是荷鲁斯回归的第五个泰拉年，回归的第二个原体也并非黎曼.鲁斯，而是二号原体……”
埃阿斯听不清二号原体的名字，但他已经意识到话题的走偏：“按照你所说的，原体将按自己的意志来统领军团，那么只要原体保持忠诚，军团同样不会出现叛乱。”
马卡多摇头：“以下就是人类之主的猜测了，比起父亲，他的领袖身份优先级更高，他的眼光会从人类角度来考虑，这是种原体难以具备的大局观。所以，他会优先考虑人类的生死存亡，而如果阿斯塔特在这之前出现了什么问题。”
埃阿斯知道马卡多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他只是想听对方亲自说出来：“比如最近才传讯到泰拉的暗鸦守卫状况，我猜那就应该是一种基因缺陷。”
“暗鸦守卫的问题已经被我解决。”
“所以，一切视情况而定。但清洗不可避免，就像雷霆战士那样。”
埃阿斯突然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所以帝皇会解决所有阿斯塔特？如果远征顺利结束，人类重掌银河的话。”
马卡多用略带鄙夷的眼光看着埃阿斯：“幸亏你对面坐着的不是康斯坦丁，不然恐怕他会率先动手。帝皇又不是什么疯狂的刽子手，阿斯塔特是耗费巨额资源的高效工具，你们会在帝国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艺术家，歌者，建筑师，领袖，警卫，同时也是伟大的英雄，身经万战的勇士。”
埃阿斯明白了：“所以一切只会在这之前发生，军团同样能够影响原体，他们的存亡会左右原体的判断，将他们带离理智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