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拒绝
“我已经很老了。”
再次喝了一大口红茶，近距离下，邓布利多难得地露出了点点疲乏的神色。
也许是平时他太过精神焕发，所有师生都无法想象邓布利多失败的样子。他永远正确，永远精力充沛，永远镇静……
但李维突然觉得，只是邓布利多不能在那些人面前，表露软弱的一面。
“如果说汤姆从前的蛇，还只是照搬了黑巫师的研究成果；那么，他现在的鼠，就已经完全超出了现代魔法的范畴。”
“即使是现在的汤姆，我想我也有办法重新打败他。但打败不意味着结束，我没法指望，以后的哈利也能做到像我一样的事。”
李维只觉得，邓布利多一句话里，隐藏了许多含义。
他忍不住想插嘴，但邓布利多继续说了下去：
“——李维。我想知道，你对哈利是怎么想的？你又有什么目的，想要做些什么？”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李维。
沉默了几秒，李维反问，“您这话，是以霍格沃茨校长的身份问的，还是以……对侵入者的盘查角度发问？”
“都不是。”邓布利多依旧注视着李维，他平静的脸上，几十年的岁月已经刻满了皱纹，“这是来自一个老人的请求。”
李维望着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瞳孔。
那里面并没有一丝欺瞒。
李维苦笑一声，“您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如果邓布利多发难，李维也只能尽其所能地反抗、逃亡。
但他没有，只是诚恳地告诉李维所有的顾虑。
即使站在李维角度看，邓布利多也绝对是一位无可指摘的好校长，好教授。
想了想，李维说，“我对哈利没有任何的恶意和算计，我也不想从他那里获取什么阴谋利益。我对霍格沃茨也没有任何恶意。”
他直视着邓布利多。
似乎只要听到这句话就满足了，邓布利多看着李维的眼睛，释然地笑了笑。
他看出李维还有话说，示意李维可以继续。
“至于我想要的东西……”
李维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具体的追求。
紧迫的动机，倒是有。
躲避和追查亚雷斯塔·克劳利，这个毫无疑问是。
即使到现在，他也是李维见过最强大的巫师。李维绝对不相信，他会放过自己。
进入霍格沃茨，当时也只是想找个暂时躲避和落脚的地方。
但那之后呢？
干掉伏地魔？伏地魔和哈利的因缘其实更大。
学这一方世界的魔法？似乎也很难成为终极追求。
如果不是克劳利，以及送自己到此世的幕后者，这两者的承负还没有结清，等李维完成了祭祀，获得护身力量，如果心狠一点，就可以离开霍格沃茨，自己逍遥自在了。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夏尔玛，最终，李维迟疑着回答，“我不知道。”
邓布利多似乎却很满意这个回答。
“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无知，这是一个优秀的巫师应当做的。”
“我必须再次说，李维，你是一个优秀的拉文克劳。毕业之后，如果你愿意，我想邀请你留校任教。”
邓布利多抽出魔杖，朝角落里的巨大镜子一点。
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那面魔镜的两只爪子形状的脚，在地上颠颠地跑动，一路溜达过来，在三人的高脚圆桌前，紧急来了个刹车，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邓布利多转向李维，和蔼地指了指镜子。
“这是厄里斯魔镜。就像夏尔玛小姐所说，透过它，人们能看到自己内心的渴望。”
“要试试吗？”
没思考太久，李维起身，走到了厄里斯魔镜前，看向了镜子里。
过了足足半分钟，李维才转过身来，坐下，一口气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红茶，舒服地叹了一口热气。
哈！
邓布利多有些好奇地询问：“你看到了什么？”
即使已经活了几十年，邓布利多也承认，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探索之心。
对于这个几乎和哈利一样特殊的学生，他也很好奇，他的渴望究竟是什么。
李维笑了笑，没有回答，问夏尔玛：“你要不要看看？”
看到李维放松下来，夏尔玛只是犹豫了一瞬，也走到厄里斯魔镜前。
她愣了愣，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会儿，不发一语地走了回来。
李维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她的眼睛还是不聚焦，坐在那里发呆。
看厄里斯魔镜看的。
李维有点好奇，夏尔玛究竟看到了什么。
但他没有问。
如果夏尔玛想说，她自己会说。
李维前世还是个卦师的时候，就总结出了一个经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也有他们自己的自由。
没有必要在不了解事情全貌的时候，就去干涉别人，否则，常常只是满足了自己的欲望。
邓布利多看着这两只神色各异的小鹰，放松的神色里，略带了些顽皮的愉快。
“十分拉文克劳的作风。哈利他们看到厄里斯魔镜的时候，反应就远没有你们两个这么镇定。”
李维听出了端倪。
他们已经看过了？
“一小时前。也就是在你们刚刚从礼堂离开的时候。”
邓布利多猜到了李维的想法，诙谐地挑了挑眉毛，像是在得意他的时间统筹能力，“不得不说，哈利和韦斯莱先生，和我一样，都是典型的格兰芬多。即使是我——不谦虚地说，我认为我已经能优秀地控制情绪了——在第一次面对这面魔镜的时候，也会内心激荡。”
“狮院的巫师，有着惊人的勇气和丰富的感情。”
不知道邓布利多想说什么，李维谨慎地用官方语言附和。
这话，谁也不能说错吧？
邓布利多的脸色却忽然严肃了一点，让李维以为，他说错了什么话。
“但哈利还不够。”
“他有着超出常人的重担。即使他能应对原本的伏地魔，现在的他也超出了哈利的能力。”
何况，那对哈利也太过残忍。
李维在心里补完了，邓布利多没有说出来的话。
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巫师，要背负起杀死大魔王的责任，对于哈利来说，他今后的日子，注定生活在风波里。
哈利不像李维。
李维有前世经验，有神明扶持。
但哈利只有他自己了。
孤独的人容易想家。
如果说神明的护持，让李维有了半个精神的归处，那霍格沃茨，就是哈利精神上的归处。
此心安处是吾乡。
在霍格沃茨的这段时间，李维也注意到了，哈利明显比刚认识时开朗了许多。
一个小孩子，孤苦长大，不容易。
“所以，您是想要做什么？”李维已经猜到了，邓布利多想说什么。
靠在椅子的华贵靠背上，注视着李维年轻的脸庞，邓布利多仿佛有些迟疑，但还是下了决定。
他轻声说：
“如果我要你承诺保护哈利，你会答应吗？”
“我没有给人当保姆的习惯。”
李维毫不迟疑地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的敌人亚雷斯塔·克劳利，比伏地魔强大多了！
自己保命都来不及，哪有工夫去给人当护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