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婴儿房
无人机群啸叫引发的噪音如同一把尖刀，猛然刺进变种人的耳朵。
变种人发出一声惨叫，从空中掉了下来，从那些流浪汉身上抽离的精神力，也开始缓缓缩回至主人的体内。
彼得也因此从那种被针扎般的精神抽离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身体如同灌了铅一样似要把他压倒在地。
而另一边，那从高空摔落的变种人情况比他凄惨得多，消瘦干枯的身体因疼痛蜷缩成了一团。
但不知道是因吞噬了大部分流浪汉的精神力，还是因这重重一摔，变种人的意识顿时清醒了大半。
“我不是故意的......”他眼神夹杂着惶恐，手脚并用往后退去，企图离彼得远点，“.....我只是饿了......我不是故意的......”
彼得抬着沉重的眼皮，见到对方这般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既然这样，能否请你稍微忍耐一下这种恐怖的饥饿感？”
然而对方陷入了魔怔，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他不是故意、他只是饿了之类的话语。
彼得只得先将其扔在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那些倒了一地的流浪汉走去，想要确认一下那些倒霉的流浪汉们是否还活着。
谁料此举意外触及到了变种人敏感的神经，他猛然扭头看向彼得，“我没有杀人！我只是饿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杀人！”
彼得没来得及懊恼自己鲁莽的行动，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猛然从变种人身上爆发出来，朝着他席卷而去。
冲击波击中彼得，他感觉到头晕目眩，整个世界开始旋转模糊起来。
直至视野重新变得清晰时，彼得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废弃空地里，来到了不知通往何处的一条马路上，一栋破旧不堪的老房子立在他面前，远一些的街道楼房在无尽的阴影中若隐若现。
这房子似乎荒废了多年，外墙裂痕丛生以及大面积的涂料剥落，科德角式的三角屋顶砖瓦崩塌残缺，大部分的门窗被陈旧木板封死，只剩下二楼的一处窗户隐约有亮光晃动。
影影绰绰的虚幻人影与他擦肩而过，彼得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后者们如同提线木偶摇摇晃晃走向那栋房子，却畏缩地在门口停住，抬头望着二楼的亮光。
彼得无法确定他是否仍在地球的某处地方，还是被拉扯进只存于意识间隙的未知地带。
抱着谨慎的态度，彼得第一时间没有靠近那栋房子，转而试图沿路探索周围的环境，直到他准备踏入阴影中时，一股寒意突兀由心底生出，直冲大脑。
那些虚幻的人影纷纷停下脚步，齐刷刷扭头看着彼得。
彼得只得回头。
看见他作出放弃离开的举动时，那些幻影才恢复原状。
彼得只好朝房子门口走了过去，轻轻推开锁头坏掉的旧门，满是斑驳衰败的走廊顿时展现在他面前，尽头的楼梯上隐隐传来一个轻柔的哼唱声。
那些幻影怔怔站在门外，看着彼得逐渐深入房子，随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循着声音踏上楼梯，腐朽木制梯板因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吱呀的惨叫，似乎随时会断裂开来。
有一扇崭新的门扉立在楼道口旁，与周遭斑驳腐朽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歌声隐约从门缝中飘出。
彼得推开房门，里面是一间明亮温馨的婴儿房。
母亲轻声哼着儿歌缓缓推动婴儿的摇篮床，而父亲在一旁整理着护理角的婴儿用品，两人似乎对走进来的彼得视若无物。
他看向摇篮内正在熟睡着的婴儿，见得对方的脸，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这正是袭击他的那个变种人，不知道为何变成了眼前的这般婴儿形态。
像是感受到彼得的目光，那婴孩突然睁开眼，放声大哭起来，惊得那母亲连忙停下哼唱，抱起婴儿连忙哄了起来。
一旁的父亲也担心地围了过来。
“不哭不哭，妈妈就在这，宝贝别怕，”母亲轻轻抚摸着婴儿的后背，轻声哄道，“我的小威廉乖哈~”
只是无论她怎么安抚，那婴儿仍不住地啼哭着。
“是不是饿了？”一旁的父亲疑惑道。
闻言，彼得下意识避嫌将视线转到了窗前，意外发现窗外是一片繁华的街景，车辆人流络绎不绝。
等了片刻，彼得没听见身后喂食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哭泣声反而逐渐响了起来。
彼得带着疑惑回过头，便看见那母亲抱着婴儿低垂着头，晶莹的眼泪如同断线珍珠纷纷落下，“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妈妈不能亲自喂你......”
“别哭了，配方奶粉对宝宝来说也是差不多的，我现在就去泡，”那父亲在一旁安慰几句，匆忙在一旁找到奶粉罐便跑出房间。
在跨出房门的一瞬，那父亲的身影像是穿越了某种结界，转眼消散无踪，只剩下空荡的破旧走廊。
那母亲在房间内抱着婴儿来回走动，企图安抚好婴儿，身影毫无阻拦地穿过了彼得。
这样做只是徒劳无功，那婴儿哭喊的动静越来越大，手脚踢踹着向母亲的胸前爬去。
啼哭声愈发响亮，听得彼得开始头痛欲裂时，那婴儿骤然安静下来，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母亲。
母亲惊讶于儿子突然安静，低头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脸上的血色便迅速褪去，眼珠子无意识地往后直翻。
然后在彼得的目光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摔的时候明明是向前摔倒，胸前怀抱着的婴儿本该首当其冲撞上地面，但失去意识的母亲却在半途硬生生扭转了方向，变成背部摔地。
一声沉重的闷响，被紧紧抱着的婴儿撞倒在母亲温柔的胸怀上，安然无恙。
父亲恰巧站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切，手上温热的奶瓶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变得粉碎。
“怪......怪物！”他眼里满是惶恐，扭头就往外逃去。
伴随着咚咚咚下楼的声响，紧接着是仓促撞开大门的动静声，然后窗外陡然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尖叫与呼喊紧接而至。
彼得赶到窗口，看见那父亲已经瘫倒在路口，不远处停着一辆保险杠变形的汽车，鲜血正从其断折扭曲的身子下缓缓渗出。
背后传来些微动静，引得彼得回首。
那婴儿已经从母亲紧实的怀抱中挣脱，滚落至地面，幼小的身躯匍匐向他爬来。
那张扭曲狰狞的怪脸此刻已是泪流满面，狭小的眼睛紧盯着彼得，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杀......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