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8:前世缘分,今也只一面,足以。
二日,两人再度想要下山,只是没走过几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后面又紧跟着是悬崖峭壁,地形特殊,潇潇的腿又一次受了伤,这一次痛的站不起来,可无奈,阿九又不会治疗。
只得陪着潇潇一起坐着,他不知道怎么下山,就算他能抱起潇潇,也不知道路。只能干等在那里。
四五天,两人同样的,相互倚着睡着。
平常夜间,同样是一起聊天,这次聊到一个不同的话题,就是他觉得陆欣悦小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阿九问道:“潇潇?之前陆欣悦外出与他人私奔,你未拦着,你对她是什么样的看法,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的人!”
“并非!小姐甘愿死在何家人手里,其实,也是想将这件事情要闹大,也是想同他的爱人一起,虽然我不懂,但我尊重。”
“况且我也隐隐听得出来,小姐与那个慕容辞可否是前世见过!付出了什么代价,今世才能在一起?所以珍惜一些也并非什么多么不堪的事情。”
阿九疑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呀?”
潇潇开始叙述那件事情,那天,黄昏迷离的眼神,穿过云层,地面被照得金黄。
他拉着小姐快速的在老庄上奔跑着,只是黑衣人绵绵不绝,一个接一个的冲上来,潇潇也不知道,潇潇当时很累了,应对着一个又一个的黑人,他一手抓着小姐的手腕,一边提着剑,应对着面前的人。
终于后面赶来的也被杀了金光,只是还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潇潇就这样护送的小姐,只是当小姐走到老庄巷的最深处。
当时的慕容辞正在那里等待,等待着他的爱人,他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缘分。
后面传来脚步声,慕容辞回头,只见他的兄长,本应该瘸着腿坐在地上的兄长,此刻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一瞬间的错愕,不知道怎么了。
他疑惑又有一些震惊,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道:“兄长?真的是你!”
“你怎么?”
他的兄长沉默的低着头不说话,慕容辞看不清慕容允脸上的表情,慕容辞一张脸欣喜着,又不知所措着,他想上前几步,扑通一声。
一把剑插入了他的胸口,此刻的慕容辞好像感觉不到疼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兄长。眼中蓄着泪,仿佛像上一世兄长去世时,委屈的神情。
而这一世,他的兄长,亲手提剑穿透他的胸膛,他只感觉胸口一片温热,血液在往外淌。
他下意识的拿手想捂着胸口,可接触那把剑,那把名为残月的剑,心下了然,道:“兄长已经拿回了这把剑!也是!恢复了记忆吗?”
“好吧!”
他的声音发着颤,血一丝丝的从嘴角往外流,但他脸上依旧挂着笑,不动声色的又往前走了两步。
就像当年他穿透自己爱人的身体,而他的爱人又往前两步一般。
慕容允这时候好像才清醒过来一般,眼中都是惊恐与无措,一阵惊慌,将剑抽了出来。
慕容辞捂着胸口却没有栽下去,只是要上前两步,用沾满鲜血的手,再次摸上慕容允的脖梗,而这一世,慕容允的脖颈上没有任何胎记。
而面前的人就像是僵硬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像极了当年手足无措的自己。
慕容辞自嘲道:“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你只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没什么好自责的。”
“如果说在双腿与我之间要做个选择,你可以随时随地……放弃我!”
恍惚间好像又听到了慕容允从慕容辞说的那句话:“如果要做选择的话,可以随时随地抛弃我!”
慕容辞想再上前抱住他,可是慕容允却不知为何红着眼眶跑了。他体内的混沌的邪念一直在撺掇着,穿多少让他贪婪一些,嫉妒一些。
慕容辞扑了个空,终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他就这么跪在老庄巷。
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他等不到明天的太阳,甚至等不到今晚的月亮,只能等着太阳西下,大地被遮蔽在阴霾之中,他再也看不到旭辉了,或许说旭辉本不应该是他,他本来应是在黑夜中微不足道残月,而他的兄长才是那个映照苍天的旭日。
他就如此跪着捂着自己的伤口,忽然前面听到极速的跑步声,他奋力的抬起眼皮。
他的爱人,此刻身穿着华贵的罗裳,身着一袭红衣,头上戴了很多金银灿灿的珠宝。
对她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可面前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慕容辞的嘴中喃喃道:“是了!我在等你呀。”
踉跄着几步走上前,捧着满脸是血的慕容辞,道:“所以!你是干的什么呀!让我恢复记忆,看着你死吗?你想干什么!惩罚我上一也死的比你早!是不是!”
潇潇在后面不由的蹙了蹙眉吗?
慕容辞此刻也说不出话了,他眼中蓄着泪,这是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嘴角依然噙着不羁的笑。
忽然,头顶有瓦块被踩碎的声音。
又是一波黑人,潇潇赶紧上前将小姐拉开。
又与一群黑人缠斗了很久,一个黑人向小姐偷袭过去,潇潇赶忙飞奔,一个高抬腿将黑衣人的长剑踢掉。
怎料人又拿出一把小匕首,向潇潇的左手一刺去,这千钧一发之际,潇潇只感觉自己的左手被向后拽了一下,等潇潇再次抬头,他的小姐站在他面前,滴答滴答的,向下淌血。
陆欣悦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道:“快走。”
潇潇明白了,黑人会不断的来,而小姐身边只有一个她,当然一个人就算太厉害,他也会累的。潇潇如今身上的伤便已大大小小的数不胜数,更何况不知还有多少蒙面人。
潇潇站起身抬腿将黑衣人踢翻,看着倒下去的小姐伸手揽住。
有点不知所措道:“小姐!我是下人,你不该的。”
陆欣悦没有回答她的话,道:“告诉爹爹!要是他不帮阿娘报仇,我就算是做鬼,也要揪他胡子!”
怀中的人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边哭边笑着。
黑衣人站起身又一次想要扑过来,萧萧将陆欣悦靠在墙面,踢翻几个人,可是听这脚步,远处怕是又来了几个。
没有办法,与其几个人一起死在这,潇潇踩上一旁的土墙飞上屋顶,几个黑人见,反正小姐要死了,便不想管,都去追潇潇了,毕竟人说了不能留活口。
一时之间,巷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贴着墙壁上下眼皮不住的打颤,一个跪倒在地上,此刻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体力。
陆欣悦觉得可能这一世也就这样吧!前面却发出了稀稀疏疏的响动,慕容辞不知何时,强撑着起身,向陆欣悦处慢慢靠近。
最后两张脸贴在一起,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慕容辞唇附在陆欣悦耳边,可能只有这样对方才能听清楚自己在讲什么,也因为这样。一字不落的。听见慕容辞说:“原来被最重视的人捅一刀,是这样的感觉!”
“对不起,我喜欢你。我……”
话也说不利索了,陆欣悦忽的感觉唇上一热,人的双唇已经俯了下来。
这个浅尝辄止的吻,表达了所有的爱意,比所有陈词佳句,更俗套但又更……令人难以忘怀。
但陆欣悦却心不在焉,因为他担心一个人。
于是轻轻推了推慕容辞。
可能对方真的太了解她了,知道了这一吻的分神,对方在想些什么。
轻轻的一吻结束,慕容辞蓄起自身最后一点内力,猛的拍向墙壁。
成功将自己震飞了出去。
只能说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路欣悦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的父亲。
作为他父亲的女儿,就算是死。也不能失了名节。
那是那么爱他的一个父亲呢!他这辈子这条命是对面的人给的,所以对方死了,自己做不到,不与他一起。可是他也是真心的爱着这个父亲的。
陆欣悦看着对面血流的越来越多,躺尸的人。
做了一个更难看的笑容,随后。头重重的往一边偏去,彻底没了呼吸。
慕容辞仰望着天空,日落西山。
他觉得,一点都不遗憾呢!这么美好的时刻,应当好好庆祝一下才是。可惜没来得及偏头看一下他心心念念的少女,毅力败给了愈来愈重的的眼皮,唉!一场败仗。
就这样,这是恢复记忆的第1次见面,变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但是在慕容辞眼里,不亏的。至少他看到了自己心爱的人,穿着一身红来嫁他。
而潇潇没有办法,他要是被抓住了,最后一个人证也没了。潇潇只得躲到玉米田里,玉米田茂密,躲在那里不容易被发现。
只是潇潇没有想到,玉米田里还站着一个黑衣服的人,对方好像是没有发现自己,潇潇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正是无恙。
阿九道:“所以说,侯爷让你随便找一个人来当替罪羊的时候,你就说了无恙!”
潇潇怪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那个杀了臭乞丐的人是无恙,所以就指控是他。”
“况且你那个徒弟也不像个好人。”
阿九不理解道:“为何?”
潇潇摇了摇脑袋,道:“不知道!就是打心底的感觉他不像个好人,就像打心里对你有好感一样,莫名其妙的。可能我跟他前世有仇,血海深仇。”
萧萧又道:“至于我对小姐是什么样的印象,我觉得小姐应该是一个很可爱很跳脱的女孩子。这是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有的感觉。”
时间回到4个月前,那是潇潇来汴京的第1天,听说小姐要专门在城外迎接她,他觉得让小姐等不太好,本来潇潇是坐着马车的,觉得马车太慢了,于是就骑马。
把马车和一队乌泱泱的人落在后面。她早一点到汴京,小姐就不用专门出来来接他了。
而汴京的城门口有很多流民,当时还是九、十月份,天气寒凉,许多民众都不好过,因此城外的村民才会想要挤进城内来,流民太多了,一群官兵在城门口守着,挨个挨个看好了身份,严加搜查才放进去。
排着长长的队伍,但是潇潇他不需要,他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城门了。
而在它穿过长长的队伍时,一个年入花甲的老奶奶被推在地上,只见一个身材肥胖,头发凌乱的男子破口大骂:“嘿!让小爷我插个队耐着你了。”
年入花甲的老奶奶,口齿不清道:“可是!后面的人还在排队!”
潇潇看着离城门不远了,没有看到小姐的身影,便觉得还有时间想下去看看。
那个身材肥胖的男人,听着老奶奶的辩解。想要一脚踩上去。
此刻有一个女子穿着破布麻衣,裹住面庞,隐隐露出两双眼睛,有些凌乱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脸颊上。很显然长途跋涉很累了。但却还是站了出来。
那个女子将那个肥胖的男人撞倒在地上,赶紧回头将老奶奶扶了起来。
那个肥胖的男子还在吆喝着。潇潇气场强大的走过去,踩住了那个男子的手,男子痛哭出声。后来男子被官兵带走了。
潇潇看着面前紧紧将脸裹住的女子不禁疑惑,这女子看起来身形苗条,相貌应该也不差才是。
只是女子转过身,潇潇看清了女子的长相,这是一个很清瘦,眉眼带着忧郁的女子。而她让潇潇过目不忘的,是那双天生异瞳。他的眼睛一只是银色的,一只是普普通通的黑色。
可是明明是这样一双天生的异瞳,却并不给他的相貌带来奇怪,与丑陋,反倒让她长得让人很是过目不忘。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那男子边跑边道:“阿箐!怎么样可受伤!”
那个男子生得极为好看,虽然肤质粗糙,是个流民,身上的衣服也衬不出贵气,但就算生活贫瘠,也未曾压弯他的脊背,他像一棵松柏一样,生得极为漂亮,若不是这样一个男子,我当真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又感觉这男的配不上女孩子,因为他眼睛蒙着布条,是个瞎子。
男子双眼被一条破布盖住,手中拿着一个探路的木棍,跑过来的时候都险些摔着,极为担心的模样。
两人嘘寒问暖完之后,城楼之上突然传出一道声音,那道声音像是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子发出来的,大声道:“姐姐!你在发光唉!!”
只是那道声音才出现这么一会儿,潇潇转头却只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被一个老嬷嬷摁了回去。
女孩子奋力的再爬出来,却跟潇潇来了个四目相对,那个时候潇潇才知道,说好的小姐明日来迎她,今日就提早的来了。
两个人站在一起,帅哥靓女十分养眼。对视的笑了笑,虽然那男的没眼睛。但还是冲着城楼上摆了摆手之后,女孩扶着男孩向远处走了。
萧萧第1次见他的小姐,对他小姐的印象就特别好,不光是他那一句真诚的夸赞,还是他洒脱不拘束的性格。
阿九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心中暗道:“层出不穷的孽缘之中,也好再!有一对了!”
星空像宝石一般闪闪的发着光,不久两人就睡着了。
只是下面突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潇潇谨慎道:“姐姐!有人!”
阿九也醒了,站起身往下看去。只见山下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一下又一下的处理着面前的蝎子草。
阿九的视力很好,一下便认出了那个人,也一下就看到了他手上红肿的痕迹,一瞧便知道是蝎子草蛰伤了,他转过身对萧萧道:“不是坏人!是慕容公子!”
接着手中运转法力,脊柱艾草凭空生长,他紧紧的攥在手中,随后冲着下面的人大喊:“慕容公子!我们在这里!!”
慕容允转身,面上露出欣喜之色。
篝火还在啪嗒啪嗒的响,阿九将艾草展示凿成泥,敷在被蝎子草蛰伤的地方,不久便止住了痒。
慕容允惊呼道:“没想到艾草还有这种功效!说来惭愧,当了这么久的乞丐,竟不知道蝎子草竟是有解药的。”
“现在知道也不迟呀!”
潇潇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在给他敷药的手,看着慕容允的眼神虽依旧平淡如水,但!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为何,慕容允只感觉自己身侧凉飕飕的,脊背发凉。
几人定好天明再出发,夜晚路黑,不好下山。
二日清晨,阿九本想让慕容允抱着萧萧下山的,可是潇潇拽了拽自己裙摆,阿九才想起来潇潇,讨厌男人。
没办法,只得阿九来,阿九自己身上也有伤,但女孩子的清誉很重要,便将萧萧背了起来。
慕容允在前面带路,绕开几处崖坡,三人下了山,山下有一个小闹市,便先找了间客栈歇息着。
阿九问起无恙和江鹤,慕容允道:“无恙公子和江鹤公子也分开去找你了,只是我先找到你,故此现将二位带下山,若是他们寻不到,自会回汴京等我消息,毕竟我也寻不到他们。”
阿九想来也是,将潇潇安顿好后,叫上慕容允两人就出了客栈,去给潇潇抓药了,什么外敷的内调的都要买。
拎了几个小纸袋,两人走在路上,阿九有些惊讶,因为他手里的这些药是旁边这位买的,阿九没带钱。
可是他又很疑惑,他之前是个乞丐,寒门子弟,哪来的钱啊?
阿九正想着,忽然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回头看去,他竟然在买糖葫芦。
阿九赶紧跑回去,跑到人身侧。
“你在做什么?”
慕容允笑道:“给二位姑娘买点吃的!”
“糖葫芦?你觉得我爱吃甜食吗?”
慕容允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受了伤,吃了苦就要吃点甜的!”
阿九倒是觉得有些新奇,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因为我跟潇潇是女孩子,所以买甜食!”
慕容允只是摇摇头:“女子不该被统一化!”
“嗯!”阿九表示很赞同。
紧接着一串糖葫芦被递了过来,阿九接过道了声谢,两人穿梭在人群中,阿九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这一世一直是寒门子弟,入老侯爷调查的时候,还听说你们会向别人借钱过日子。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啊!”
“当乞丐争的呀!本来这些钱是拿来买过冬衣裳的,汴京繁华,当乞丐也不错。”
慕容允又笑了笑道:“其实当乞丐的时候,也能讨到不少钱的,并没有这么不堪。”
“对了!”
突然的一下阿九有点猛,道:“怎么了?”
“那个!阿九姑娘!先前我想同你说的话还没说!”
阿九,这才恍然大悟的想起这一茬,问道:“什么事呀?抱歉,之前也忘了!”
慕容允摇了摇头,有一点不好意思道:“那个阿九姑娘!先前我在牢里哭,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感觉有点那个……”
阿九懵了,道:“啊!哈哈,我不告诉别人。我还以为公子要跟我说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呀!公子不觉得做乞丐不堪,却觉得哭是一件很怎么怎么样的事情!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慕容允边走边,边摇头微笑着道:“我从不觉得做乞丐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只觉得哭很丢人!更何况还是在女孩子面前哭。”
“至少乞丐他不偷不抢的,有什么好丢人的。”
阿九笑了笑,道:“嗯!没什么好丢人的,正大光明的吃饭不丢人!”
两人就这样嘻嘻笑笑的回到了客栈,只是在回客栈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发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而那双眼睛的来源就是潇潇。
潇潇发誓,若是这男的对阿九有什么心思,她绝对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