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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4:《悦侯》结局

而在千里之外的慕容辞,总是觉得心里沉闷闷的,直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他真的走不动了,不知为何浑身都在颤抖。

哑着声音对小悦说:“我有点,想着回去。”

小悦很疑惑:“回去做甚?都走了一天一夜了!”

但慕容辞却不知为何,想回去的心异常激烈道:“我不知道!你陪我回去好不好!”

小悦看着面前的人,他虽然很顽皮,不正经。但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

面前的人身子都在发抖,说出来的话也哑得吓人,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小悦看他这样便应下了。

两人又原路返回,不知为何慕容辞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一颗心悬着。

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头,他们回去是用跑的,所以比较快速。

*

另一边,一群村民上山查看,毕竟那花可是开了整座山,村民们都在惊叹之不可思议的一幕,毕竟这样的花3月多才会开,而如今刚到2月份。

空中还在隐隐的飘着小雪,为何这种艳丽的花它却开了,本该夏日开的荷花也在这时美得让人方木。

他们跟随着花,往花开的最艳的地方走,远远的望见。

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而中间躺着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像是在跟花朵争艳,美的惊心动魄,就算是已经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印在脸上,还是让人感觉妖异美丽。

村民们发现了那只白玉兰的烟花,紧紧的被攥在手心里,可是一个死人的力气哪有这么大呢?很轻松的便被村民们拿了去。

一个村民高呼“这烟花上面好像有个绳子!”

拉下绳子,烟花在空中绽放了自己最绚丽的一瞬,这支烟花好美。

乃是当年的王妃亲手设计的图案。给他最爱的两个孩子,20多年前的元宵节,它也曾献世。

另一边,小悦和慕容辞翻越又一座山,两人站在高高的山顶向前看,为何王府在放烟花?什么喜事?

可是到达王府之后,却发现是丧事。下人们穿着白色的丧服,慕容辞的心理越来越惶恐。

他握着小厮手臂,颤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呀!”

小厮则是颤颤巍巍的道:“大世子!去了!”

慕容辞一把甩开小厮,便往大殿奔去。

后面的小悦不知所措的跟着。

一路上,房一都挂着白色的绸缎,灯笼上明晃晃写着丧字,不知不觉的,慕容辞的眼眶红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怎么会!他一直在王府,怎么可能会出事!一定是瞎说,一定不会的。”

越靠近大殿,问题和答案就越清晰,渐渐的,他的心声也越发的哽咽。

直到,一个桃木棺材映入眼帘,棺材上有白色的绸缎,盖子还没有盖上。

大世子身上穿的衣裳还是之前的,那粉身碎骨时穿的衣服。至于为什么不换一件呢?

下人们不敢换,身体已经零零碎碎的不成样子,想要完整的将身体带回来,都花费了好些力气。

所以也只是将人束了发,洗了脸,体面的放在棺材里。

他们不敢解衣裳,因为这具尸体皮开肉绽,衣裳与身体上的肌肉黏在一起。

看到棺材内的景象,慕容辞红肿的眼睛终于是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不走了,死也不走!!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

像当年握着那把轮椅一样,他的手握住棺材的一脚。趴在上面哭,嘴中喃喃着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看着棺材中皮开肉绽的人,没有思考他为什么会伤的这么重,而是像许多个清晨一样,轻轻扶着慕容允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慢慢滑到脖颈。

仿佛又从耳畔听到那一句熟悉的“怎么又摸我脖子!没大没小。”

这一生虚无的责怪,始终没有落入耳中。

兀的,慕容辞惊讶了一声,在脖颈处发现了两张被蹂躏的纸团。

纸团上有很多血液,但还是依稀的看得见上面的字。

小悦不知那皱巴巴的纸团上写了什么?只知道慕容辞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飞奔出门。

嘴里念叨着“没时间了!圣上不会等他们太久!对于一个死了这么久的人!”

小悦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也跟了出去。

人召唤旭辉剑,御剑飞行便离开这里。

小悦并没有跟上去,他看着棺材中的人一瞬间的恍惚,那个清风霁月温润明朗的男子,明明前几天还坐在轮椅上谈笑风生,可现在却无比的冰冷。

慕容辞没有一刻耽搁,御剑飞行的速度特别快,风声刮过脸颊,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随着风垂散在尘埃之中。

没有一刻停歇直直的到了都城。热闹繁华的街上,一个人踉跄的飞奔。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身旁的人在议论“这是二世子殿下,怎么会如此狼狈?”

“不会是跟他那个克死父母的兄长吵架了吧!”

“听说四王爷现在在京城,好像是跟当年王爷王妃遇害有关。”

“遇害?”

“那不是被他亲儿子克死的吗?”

一路上人们的指指点点,议论和鄙夷。

慕容辞终于停下了步伐,他正在繁华的街道上,喊出了他一直都很想说,但又不敢说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是我!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我兄长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贪玩又自私!从来不是我兄长的错!”

这一句呐喊,他想了10多年,没有想过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喊出来,他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飞奔到宫门口。

可是皇宫的大门一直没有人来开,慕容辞在外面拍着门,喊着开门。

“开门!快开门!”

而身旁的侍卫还是无措,向慕容辞道:“二世子殿下!没有传召,不得入内!”

眼见实在不行,其中一个侍卫飞奔入宫,禀报。

而慕容辞跪在门外,一直在落泪。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顶着压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呀!明明我比你更适合做这些!”

说到这句话,慕容辞愣了许久。

“不对!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这世界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自己比慕容允更适合做这些,可是他不行!那个本该被车轮碾压,失去双腿的人是自己。”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不久那位侍卫跑回来说他可以入宫。慕容辞又立马起身。

奔走了许久,进门的那一刻,四王爷被皇上一脚踢在地上。

慕容辞看着面前的人咬牙切齿,可是又被皇上阻拦下来。

皇上疑惑的问道:“不应该是阿允来送吗?”

慕容辞只是一点一点的流着泪,眼神迷茫又无助。

慕容辞用手背擦着眼泪,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

可是听完这些事情的四王爷,他却笑了。

“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慕容辞骂道。

坐在地上的四王爷,身形瘦削,四王爷打小身体不好,隐疾多到数不胜数。

笑了许久后四王爷大喊道:“我本就猪狗不如!这宫廷内七八位皇子!只剩下三位,有的都是我算计的,又怎样?我自幼在冷宫中长大,本就猪狗不如!”

“凭什么!一个被奉为天上来的神仙!一个被誉为九五至尊!我呢?我呢!我身体不好是因为什么!你们自己不知道吗!凭什么现在都反过来怪我!他们做错事情的时候!可有任何谴责!”

“他们羞辱我的时候!又有谁站出来谴责!漠视别人的无助!都该死!”

“看着别人被羞辱,满眼冷漠!比那些羞辱别人的人更可恶!宫女所生……就是他们肆意欺辱人的理由吗?”

“是!我窝囊!九五至尊我动不了!但他一个四处奔走的王爷!我又怎会动不了?一个瘸子,我又怎么会动不了?”

慕容辞差点一拳都砸过去,但还是被拦住了。

这些年四王爷贪了很多财,可是四王府被抄家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有多少金银财物。

只是四王府被抄家,一朵兰花样的标记,也随着一场大火消失泯灭。。

顾岩王,慕容威兰。秋后问斩。办完丧事,慕容辞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身边一直有一个人陪着他。

他们至今没有兑现那句不醉不归,便永远的离开了。

慕容辞坐在地上脑袋埋在床沿上,手中拿着个酒壶,用臂膀当枕头,发丝凌乱的垂着,一只眼睛埋在臂膀里,看不清情绪,另一只则是红彤彤的。

慕容辞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准再哭了。可是越这么告诫就越止不住泪,当然他不委屈,只是陪了他这么久的亲人走了,他难以接受。

兄长!可是!可是……。

我还没飞升呢!还没治好你的腿呢!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他兄长的房间里,不知哭了多久。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着,伴随着雷鸣,一下又一下的盖住了房中的哭泣。

他将门锁的紧紧的,不许任何人进来看到他这样狼狈的模样,其实也不是任何人,而是她。

而门外也站着一个人,他听着房中隐隐的哭泣声。

心不知为何有一点抽痛。

“阿娘!对不起,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是我好像爱上了一个臭男人。”

*

二日清晨,耽搁的时间很长了,还没有回宗门复命。早知道多批几天假了。

可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慕容辞身为他的弟弟,那是他最敬爱的兄长,他想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三年,也算守孝吧!毕竟长兄如父!

三日后,两人启程。

一个是为了回宗门复命,一个是要去告三年假。毕竟在宗门内的行李还要收拾回来呢,如果让小悦帮忙告诉的话,总是不妥当。

一路徒步,相顾无言。

小悦心中很想安慰安慰慕容辞可是。又还是觉得他自己冷静冷静比较好。

连着两三天,慕容辞没跟小悦说过别的。

除了吃饭的时候说吃什么?走路的时候说走快点!就没其他的了。

夜晚海边升起篝火,慕容辞抱着腿坐在海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总感觉心中沉闷。

五六天了,那时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仿佛便是昨天一般。

也在慢慢的尝试忘掉这些悲痛,可是本才开心了一小会儿,看到一些熟悉的事物之后,就又会不由自主的想起。

他就这样漫长的看着海面,良久小悦在他旁边坐下,拿了个不知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往人嘴里送。

道:“好啦好啦,别难过了!我让你吃我还不行吗?”

慕容辞看着面前烧的黢黑的鱼,陷入了沉思。

慕容辞将头埋得更低了,小悦赶紧道:“唉呀,不吃就不吃嘛!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慕容辞一个这么爱唠叨的人,此刻还是没有说话。

兀的,小悦站了起来,拉扯着慕容辞的臂膀,道:“起来!”

不知为何,伤心中的慕容辞异常的好使唤,很听话的就站了起来。这换做旁的时候,他好歹也得在地上滚两圈再起来。

小悦拉着他的手道:“过来!”

两人慢慢的往海边缘走去,慕容辞停下脚步,看了看,马上要沾湿的鞋,又看了看小悦。

小悦哎呀了一声,道:“你放心吧!不会让你再变旱鸭子的!”

等等,小悦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没头没尾的说出这样一段话来?他什么时候跟慕容辞说过他是旱鸭子吗?

而慕容辞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认为是之前两人掉进冰湖里面,那时候小悦偷偷给他取的外号。

说罢,两人又往前走去,然而小悦走进去,海水像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开始腾空给两人让出一条道路。

海水卷来了许多漂亮的贝壳,此刻海浪相战起身的老母亲,一点一点的弄出些新奇玩意儿,先是卷过来的海螺,又或是一些小水草,还将一些色彩斑斓的小鱼也召唤了过来,海浪将两人覆盖住,但两人在里面却没有沾湿。

如龙卷风一般将两人围在中间,形成高大的水柱,晚间海边会涨潮,不常有人来,二人也只是为了看看海面,所以才到海边来生火。

蔚蓝的海洋将两人包在一起,许多漂亮的鱼儿随着龙卷风般的水柱,在身旁环绕。

到这一刻,小悦才感觉面前的人有了些活气,慕容辞伸出手,伸入海水之中,轻轻的逗弄着一只生如银纱,碧如沧海的鱼。

缓缓道:“好奇怪!好漂亮!”

小鱼的鱼鳍,像是梦幻的飘带一般,随着海面的流动慢慢荡漾,身上蓝的梦幻,仿佛想与天空媲美。

慢慢的更多小鱼游过来,不知不觉的看入了迷。

良久,水柱消失了依然在回味方才,连海浪打湿的鞋子都不知道。

小悦道:“哎呀!怎么还是湿掉了!”

慕容辞看着小悦气鼓鼓的,腮帮子像是硬塞了个鸡蛋,好像跟他刚刚看了一只名叫河豚的鱼,有点像,同样是脸蛋鼓鼓的。

不由的笑出了声。

小悦见他笑了,自己也不由得开心。跑在他面前,道:“对嘛!你就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多好看!”

“你的兄长在黄泉之下,也必定不想看到你如此阴郁沉闷,他可能还会生气呢!”

慕容辞看着面前的人道:“你可真不会安慰人,都给人弄笑了,又要如此!”

小悦有些尴尬。

只见慕容辞再次开口,道:“遗憾的是,兄长收集了这么久的证据,未能亲眼看坏人落网,未能亲手转交,未能亲口指控!”

小悦道:“不要这么悲观嘛!你看!”

小悦指着远处荡漾过来的海浪,道“海浪的起点在百里之外,只为来到你的脚下,你要永远相信,爱你的人会永远爱你,就算他走了,爱意也不会消散!因为海浪的终点,是你的身边!”

此刻慕容辞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小悦向海的深处走去,水漫过膝盖,小悦才缓缓道:“其实我一直骗了你!我其实真正的名字不叫小悦,要不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姓陆,名欣悦!意思是开心!快乐!”

天上皎洁的月,地下透亮的银。

她看着月光,道:“回到宗门之后,你我便要分别,我还是宗门里的小弟子,但你要回来做二世子了!你还有飞升的想法吗?又或者说!这次告假你还会回来吗?”

“会不会!告假回到汴京,是不是就要在凡人堆里成婚生子了!不回宗门了。”

慕容辞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心中又想起了兄长说过的那一句话:“若是要做什么选择,可以随时随地放弃我!”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挚爱之人,要不要?将另一个挚爱之人牢牢锁住,他不想再失去她了,失去兄长苦太痛,可是却爱人的苦,他能承受得了吗?

秦牧修无情道赶走自己的爱人,到如今后悔断肠,他要重蹈覆辙吗?

思索了许久,道:“会回来!”

听到这话,小悦有一瞬的惊喜,随后又蔫了下去。

问出了她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慕容辞有一瞬的慌乱,耳朵和脸颊红了个彻底,这小悦到底要问多少遍?

与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傲娇道:“自恋狂!谁喜欢你!少自恋。”

但是小悦看他脸红的那个模样,看破没说破。到了长白山脚下,隐隐的远处望到有一个人,他躺在地上喷着鲜血。

走近一看,秦牧?

怎么回事?

两人将秦牧救了起来,等秦牧稍加苏醒之后,赶忙询问发生了何事。

秦牧嘶哑着,道:“万锁珠,被鲛人族夺了。”

万锁珠,乃是万锁塔灵气的化身,那是水祭司留下来的宝物,当年将鬼神折磨的生不如死,可是如今落入了鲛人族手中。

鲛人族外界宣扬自己皇室的血脉被人囚禁在了雨萧宗,硬闯入宗门,大开杀戒。

忘忧真人及其众弟子,当时入夜都还在睡觉,突然便被人夜晚袭击。

如今真的乱套了。

假借着找皇室血统,实则抢夺万锁珠,如今鲛人皇后的亲哥哥,正在吸食万锁珠里的灵气。

“一旦稀释完10次,便在没挽回的余地,可惜靠近不了,万锁珠每被吸食完一次,便会迸发出强大的神力,震的不能靠近,我连第1次都没有抗住。”

每一次,爆发出的神力会越来越强悍,忘忧真人被神力冲撞的不知去向,如今只剩下几个小辈在拼死挣扎。

小悦听到这个噩耗都懵了,颤抖着声音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只是觉得这里能够保护我!我不知道会连累……不知道会连你这!”

话还没说完,只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一下,秦牧用着虚弱的声音道:“这一次来的鲛人族,也有部分是冲你而来,走!你必须赶紧走。”

“不要!我不能走。这么天涯海北的躲有什么意思!!我不想躲了!”

“走!”

小悦被凶的一激灵,凶小悦的人真是慕容辞,他一双猩红的眸子,道:“你马上走!离开这里。”

紧接着慕容辞站起身,转身大步向前。

小悦落着泪问道:“你要去哪!?”

“回宗门!”

“可是宗门如今,你我谁回去都是送死!”

小悦站起身想上前跟着,怎料一把剑忽然顶到脖梗处,他拿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可又想尽力的拿平,自己引以为傲的剑道身法,此刻使用者却特别害怕伤到面前的人。

慕容辞又一次重复了一遍:“走!走到天南海北!想自恋对别人自恋去!自恋狂!说过许多遍不喜欢你!就是真的不喜欢你!我要同宗门共生死,不需要搭上你的命。”

“可是!这件事情是我引起的,就应该我去负责。”

“怎么负责!你想动用血统,让凡人们看到大海从空中悬来,玉皇大帝会把你脑袋砍下来。”

小悦愤愤不平:“可是玉帝他不论谁对谁错,便随意治人的罪?”

慕容辞看着小悦,道:“玉皇大帝是掌权者!他所能观望的便是折子里的世界!而那些递上来的奏折都是大臣想让他看到的。懂吗?”

小悦愣了,如今山门被糟蹋至此,已经败落,相比如今处于盛况的鲛人族。那些上座的各大星君又怎会不赶着攀高枝。

慕容辞看着她,眼眶红了,道:“最后!再说一遍!自恋狂!我不喜欢你!赶紧走。”

说罢,转身上了山。

慕容辞在妖魔肆虐的山上杀出了一条血路,抵达万锁塔,万锁塔顶上泛着莹莹的紫光,一个不知名的阵法,闪着耀眼的光。

飞上塔顶,站在阵法之上,只见一个蓝尾人鱼盘着腿,坐在阵眼上。

感觉到有人过来,却连眼皮都未抬。

慕容辞顶着剧烈的阵法威压上前,每一步都走的极其艰难。

用剑撑着地,缓慢的向前走。

面前的鲛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良久之后道:“第五!”

慕容辞还在发懵,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人震飞了出去,不知落在了哪处山上。

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只见身旁有个人在给自己疗伤。

生气的一把将人推开,道:“不是叫你走吗?你回来干什么啊!”

看着人泪盈盈的眼,却又不忍心凶了。

小悦啜泣道:“我不走!他们找不到我的,我可会藏了!”

慕容辞看人哭的凶,忍着身上的疼痛上前,道:“乖!快点离开这里好不好!当我求你!小祖宗!”

“不要!她是王后又怎样!我乃天命王女!老子Tm都藏这么多年了!凭什么要一直藏着,我又没有错!错的是鲛人王!错的是这个不公的世界!他以为老子真的怕他吗!”

面前的人身子一直在颤着,可能他真的不怕,他真的不怕疼,真的不怕死,因为愧疚掩盖了他所有的情绪,他感受不到了,他只知道扇门内有好多他在乎的人,跟自己约好了下山,买糖葫芦的师弟,做饭很好吃的厨子,喜欢养花不务正业的师姐,与自己一起闯祸被罚的小师妹,还有面前的这个人。

慕容辞看着他这个样子轻缓的将人脸上的泪珠擦去,慕容辞这才知道,原来在临死的时候,是如此的不甘呀!

“受害者从来没有任何错误,错的是施暴者。错的是鲛人一族,儿童是受害者的你,不应该承担。”

明明慕容辞已经忘掉了以前的事情,可是这一句话,像极了他现在给小悦的答案,又想起了小悦以前问他问题的那个答案。

他对着小悦温的笑着,仿佛是要去做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一般。

哭着哭着,突然小悦笑了,不知在笑什么。

“乖乖离开!”

落下这句话,慕容辞就转身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慕容辞很坚定地答道:“不喜欢!”

此刻慕容辞已然起身,转身又向万锁塔那处走去。

忽然感觉抓着剑的那只手,被猛的向后拽去。

只见长剑刺入胸膛的声音,慕容辞的脸上溅了血,看着面前的小悦最终滑过鲜红的液体。

整个人都还懵着,感觉脑中的一根弦忽然断了,怎么也思考不过来。

记忆忽然恢复了。

慕容辞站在原地发愣地接受着以前的记忆,一滴清泪落下。

慕容辞子感觉心脏都停了,怎么都思考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面前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对不起!

拖着沉重的步伐又向前迈了两步,剑插的更深了,刺入了整个胸膛。

慕容辞只感觉自己身体里涌入了一股力量,身旁有一股狂风在吹,慢慢的钻入他的身体之中。

眼未红泪先流,慕容辞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握着剑的手也不知所措了起来。

小悦将手放在慕容辞的脸上轻轻摸索了几下,无意间将血液蹭在了慕容辞的脸上,随后手越来越无力,渐渐垂落下来。

拖着孱弱的声音,道:“无情道,圆满!”

直直的便跪了下去,到这一刻,慕容辞才终于找回一点思绪,急急忙慌的跪下,将人揽入怀里。

颤着手指抹去脸上的血痕,泪水如雨滴一般落下,砸在怀中人的脸上,灵力还在不断涌入自己的身体,慕容辞看着怀中的人,满是血污的躺在自己怀里。

无助的。

大声嘶吼道:“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一个自恋狂!要我说几遍,到底要让我说几遍!!”

“不要!我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连你也不要我了!!不许不要我听到了没有?我求求你!”

可是呢!嘴上说着不喜欢,乏力渐渐涌入身体之中,又怎么不标志着你的飞升呢?

嘴上说着不喜欢,可你又怎么飞升了呢?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锁灵珠第7次,迸发出威力。已经第7次了,可知第5次迸发出的威力将他伤的多深?昏迷了多久?

不可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等到了第10次,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慕容辞将怀中的人抱了起来,轻轻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将人放在下面。

他将人脸上的血雾擦了干净,可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脏,手忙脚乱的,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嘴唇颤抖着,张张合合像是有好多话要说。

可是最后还是一言不发,一个倔强的孩子。

他颤着身体,看着嘴角一直往下溢血的人,看着身体流入更多更多的灵力,整颗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

痛到不能呼吸。

可是他没有办法,宗门还等着他来救,这上下千年延续至今的宗门,不能就这样隐灭。

旭辉剑化作零零散散的沙,从小月的身上飘到慕容辞的手中。

他闭着眼睛尽量不去看小悦的情绪,转身。

可是衣领被人揪住,又给拽了回来,肌肤相贴,两唇相碰。

小悦的力气很小没有,唇瓣相碰无多时,便结束了。

两张脸凑得很近,小悦的声音因虚弱而有气无力的,道:“你脏了!不许喜欢别人!知道吗?”

慕容辞脸上的泪流的更凶了,拿着旭辉剑便飞奔着向万锁塔跑去。

他怕他再待下去,真的!忍不住。

忍不住不管这个宗门,忍不住不管全世界,忍不住的,只想跟他的爱人在一起。

他身旁泛着淡绿色的光,面对着鲛人族的喊打喊杀,只是快步向前,向他们挥出长剑。

而他的灵力增长的却不是一星半点,他甚至可以控制风,一把将前面碍事的全都掀开。

再一次到达那个放着紫光的阵法时,刚好!第8次。

可这一次慕容辞却没有被震开,按理说会越来越强烈才是,可慕容辞就这么站在这里,只感觉耳鸣了一下子,其余倒是没有其他的了。

而手持万锁珠的男子见这场景也有点恐慌,怎料一下子,人便瞬移到了他的面前,掐着他的脖子。

夺去了万锁珠,万锁珠化作一缕青烟,又飘回了塔内。

咔嚓一声,蓝尾人鱼被拧断了脖子。

慕容辞再次抬头,眼瞳变成了青绿色,慕容辞的长发,由头部到腰部,缓缓的变成了天青色。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些变化,直接不可思议,回头望去,树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点粉色。

他似是想到什么,朝着那棵大树飞奔,忽然天上散发出一道光芒,光芒罩住了慕容辞,尝试触摸,却发现这是一道屏障。

他被罩在这光芒之中,出不去了。

他的身体在慢慢变轻,缓缓的腾空。

紧接着天空之中传来一道女声,道:“恭喜!敬晨王慕容云邡,宋太医之女宋然心之子,敬晨王二世子殿下,慕容辞,慕容白令。杀妻以正道,承接天命,灵液飞素波,兰桂上参天。”

宣言还在读着,可是慕容辞却并未感到任何的欣喜,他看着那大树底下粉丝的身影,他想冲破面前的这一道光,他想去看他最后一眼。

他的身体腾空着,使劲的扑腾,他的手使劲的抓挠着面前这一道无声的屏障。

颤抖的,无助的,恐慌的,道:“不要!”

再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好不好!好不好!不要了!”

“我真的不要了!我不要飞升了!”

“我不要飞升了!”

他身上的衣裳再自动的更换,衣着华贵,风姿亮眼。

他随着那道光缓缓的向上移动,仔细一看,却未见任何欣喜,他使劲的张开五指,想要抓住远处那抹粉色的身影。

他大吼大叫的,像个疯子,像个傻子,总之不像他自己,他在空中使劲的扑腾,像是溺水了一般,瞧上去很是狼狈。

那道光越来越刺眼了,以前说了这么多不爱她,说了这么多句自恋狂,可最终还不是飞升了。

当他飞升的这一刻,一切答案多么的清晰,这道光照亮了所有烟雾,雾散了,他的爱一览无余,人尽皆知。

抓狂的,他好像撕碎这道光,他好想再冲过去抱抱她。

而远处的人也在等着,他看着那道光看了许久,只感觉刺眼,快要睁不开双眼了。

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真的!不能来看最后一眼吗?好想再看看你呀!好想再抱抱你,早知道以前多偷亲你几下了。现在不行了!真的是个,混蛋!”

可能是真的累了吧,她躲了200多年,可能是真的不想再躲下去了,眼皮太沉重了,太沉,太重。

当双眼睁睁闭合的那一刻,天空中戛然而止的那道女声又一次响起,道:“三十六重天,端云!继位风神!风神大人,请上界!”

说罢!那道光彻底消失了,连同一起消失的。

还有那束光里面的人。

他飞升了。

那束光最后消失的那一刻,听到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喊:“不要!”

*

再次睁开双眼,一堆仙家齐齐跪拜这位新来的风神大人,许多神仙在下仰望着这位风神,谈笑风生间是和蔼,慈祥。

他!飞升了?

怎么能就飞升了呢?他的小悦,最怕冷了。

不知不觉的眼角落下了眼泪,一众仙家看着这位刚来的风神,好端端的哭了。

都是一脸震惊,不理解。飞升天大的喜事,怎么还会哭呢?难不成是喜极而泣?

不像。

一众仙家手忙脚乱,不吃该怎么办才好?

只见那个方才还在流泪的人,转身飞奔,从天权之上跳了下去。

刚飞升,他又!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