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凡夫俗子
清晨，阳光洒落，寒气渐消。
“无灵根。”
望着测验灵碑上面闪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的三个大字，苏寒没有面无表情，也没手掌紧握，更没让指甲刺进手心，引起阵阵疼痛。
这和他想的差不多。
他，穿越者，没灵根，凡人。
“苏寒，无灵根，凡人，无缘仙道。”
测验灵碑旁。
众人口中的长春宗仙师，须发皆白的老者居高临下，神色淡漠，他亦早有预料，拥有灵根的修仙种子本就万中无一。
此地更不过是一小镇，无甚气运，这些泥腿子身上也没有什么灵性，远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所出的钟灵敏秀之才。
来此地不过走个过场。
苏寒很自然退回人群，泯然众人。周围人并没有嘲讽，大家都是垃圾，相煎何太急。
“苏哥儿。”
旁边一健硕汉子打了声招呼。
“铁牛啊，到你了。”
苏寒点头。
这汉子名叫铁牛，比他小一点，与他有点交情，刚举行及冠礼，平日憨厚，颇受同龄人欺负，比起修仙种子，更像庄稼汉。
铁牛点头，走上台。
下一刻，测验灵碑亮起金光。
“金木水火四灵根，金灵根变异，带有庚金煞气，踏入仙道，杀伐无双！”
老者瞳孔微缩，诧异公布信息。
消息犹如一颗炸弹，在人群炸开。
众人轰动，纷纷惊叹，对铁牛的眼神或是尊敬，或是嫉妒，或是愤恨，或是羡慕。他们知道，铁牛一家这下要上天了。
苏寒在人群中也是感慨，传言修仙者神龙见首不见尾，拥有灵根的修仙种子更是稀有动物，可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
时间匆匆流逝，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这一次似乎整个平安镇的气运只孕育出了铁牛这一个修仙种子，之后测试几千人，下到佃户，上到镇上的三家大姓，皆是凡夫俗子。
“铁牛，你可愿意拜入我长春宗。”
老者盯着铁牛，亲切问道。
他心中窃喜。
虽说只是四灵根，但金灵根变异，带有庚金煞气，而且还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泥腿子，要是卖出去，准能卖出个好价钱。
世家子最喜欢收这种泥腿子当狗。
哪怕卖不出去，拿来炼制黄巾力士或者人丹也行，可早日帮自己突破炼气三层，原本以为只是走过场，没想到这次居然捡了个大漏。
铁牛挠挠头，有些憨憨回答。
“仙长，俺不知道什么叫长春宗，但俺娘说那里管饭，管饱，那俺愿意加入。”
“好好好！赤子之心！”
老者大笑，还是个傻子。
“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本道前往宗门。”
他又看向苏寒众人。
“尔等凡人，仙缘已尽，速速散去吧。”
仙师下令，众凡人不敢不从，纷纷失望散去。一旁坐在石头上的苏寒站起身来，扒拉完最后一口猪油拌饭，奇香无比。
这次测验从早测到现在，他自然不可能为了看热闹连饭都不吃，索性就把饭带到了现场，边看热闹边吃饭。
一个个自信而上，失落而退。
还真别提，这场面挺下饭的。
平安镇被一个十字形主街道分割成四个部分，分列东西南北，而苏寒的居所位于镇西最外围，离这镇中心还挺远的。
拿着饭碗，漫步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
平安镇虽不算小，但消息流通速度极快。
铁牛拥有灵根，即将拜入长春宗，成为仙师的消息早已遍布全镇，苏寒能听到周围都传来滔滔不绝的讨论声。
“我就说铁牛这个孩子一直很行......”
“完了，让你个小兔崽子平时欺负铁牛！”
“当家的，我们是不是得上铁牛家说个亲事？......什么，修仙者不成亲的？”
“臭婆娘，这又不关咱们家的事情，嫉妒别人又有什么用，洗洗睡吧，早点休息，最近可不太平，今早镇东头街上发现死人了......”
他对此倒是看得开。
人生各有际遇，羡慕嫉妒也无用，还是回家洗洗睡吧。刚才一些话让他警醒，最近平安镇晚上可不平安，连续几天死人，传言说死状凄惨，是被妖魔鬼怪所害。
虽然他住镇西，但也得小心。
散步消食，慢悠悠走回了家。
这是一间茅草屋，还算宽敞，前方是用篱笆围成的庭院，中间栽种一棵柳树，随风飘荡，屋后不远有条小河静静流过，有些小鱼，平日里他也去钓过几次，虽然每次都空军。
推开门，门板发出嘎吱声。
屋内陈设不算简陋，该有的都有。
此时虽是傍晚，但苏寒心疼油钱，自不会点灯，只是寻着依稀光亮，熟练地从水缸里舀起一碗水，清洗碗筷，清洗完，放回柜子。
拍拍肚皮，打了声饱嗝。
他走到院子，一屁股躺在了自己制作的不倒翁木椅上，在嘎吱声中不断摇曳着，晚间清风吹来，神清气爽。
这番做派颇像退休老干部。
苏寒躺着，远望着即将被群山吞没的残阳，缓缓闭目养神，心中感慨，一年了，自己穿越到这方世界，整整过去了一个春秋。
起初，他本以为自己穿越到古代，豪情万丈，想大展宏图，要凭借自己看过的穿越神书，比如《赤脚医生手册》《民兵训练手册》以及《军地两用人才之友》搞一番大事业。
穿越前躺平的自己一定要卷起来！
结果很快，还没等他弄清这是什么朝代，就看到了修仙者神仙打架，那山崩地裂的阵仗，心态差点崩了，大展宏图？
宏图不了一点。
至于什么攀科技树，匹敌修仙者？
他又没有什么科技系统。
自己的水平也就土法炼钢，玻璃火药，造纸术的程度，就算真的能攀到现代科技的层次，那时候自己已经死的连灰都不剩了。
技术的进步是以十年，百年为单位的。
不能攀科技那就修仙呗。
长生久视，一眼万年，朝游北海暮苍梧；身不受拘，意不受缚，飞天遁地，出入青冥，那是何等的潇洒？
可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没有灵根。
相当于宣判死缓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死缓？
苏寒睁开眼眸，在他面前赫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材魁梧，面容沧桑，容貌与他有十分甚至九分相似的中年汉子的透明虚影。
这是他穿越后最大的秘密。
他穿越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容貌与他极其相似，仿佛是未来自己的中年汉子，并且一天十二时辰都跟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更怪异的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无法看到，接触到这汉子虚影。
刚开始他被吓了一跳，以为碰到了阿飘。
但后来，经过测试，他发现这个虚影并没有他造成不利影响，并且哪怕去了平安镇头的土地庙拜拜神，烧了几炷香，拿了张护身符，但这道虚影也依旧没有消散的意思。
所以他索性就躺平了，跟着跟着吧。
而很快，他就发现了汉子虚影的奇异之处。每天清晨，大概是天上大日将出未出之际，这道虚影就会自己动起来，打起一套类似于前世太极拳，十分缓慢柔和的拳法。
他当时还有些激动，以为这套拳法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武学功法，一旦练成，不说像修仙者飞天遁地，起码也能飞檐走壁。
但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学习的那套拳法差不多一年了，还是凡夫俗子，飞檐走壁更是没有，最多呼吸更绵长，跑步不怎么喘气了。
他严重怀疑这只是套养生拳法。
前世公园老大爷练的那种。
不过现在他也看开了，起码能强身健体。
他叹了口气，远望天边即将被吞没的残阳，说起来，因为今天要去测试灵根，然后一天都在看热闹，今天还没打拳呢。
每天练一次，强身又健体。
趁大日将落未落之际补一下吧。
他还真没试过在这个时间点打拳。
苏寒跳起身，走出几步，有节奏的呼吸着，全身放松，缓缓摆出拳架，柔和有力，脑海记忆带动肌肉记忆，慢悠悠打出拳法。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随着拳法的演进，动作越来越顺畅，并且不知为何，这一次体内竟然泛起一股暖流，游走全身，令人无比舒畅。
半个时辰后，暖流消失。
苏寒缓缓收拳，吐出浊气。
他心中惊讶，刚才那股暖流是什么？
以前练拳都没有那种感觉。
他眸光不禁瞥向前方注视他的汉子虚影，一愣，能看到在那个虚影头顶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如同头衔的信息。
【黄阶他我：武夫苏寒，契合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