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夜行军
时间已是深夜，扬州城内一座座军营却陆续亮起了火把，随着鼓声响起，士兵们在梦中惊醒，纷纷揉着眼睛出了营房，然后排队前去方便。
伙夫们早已做好了饭食，和往日的饭食相比，多了一道肉食，士兵们围着篝火坐着，吃着自己的饭食，他们早在睡前便接到了各自长官通知，知道即将奔赴战场。
一些士兵兴奋的低声谈论着，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却遭到军官们的斥责，让他们不许发出声音。
更多的士兵则默默的吃着，情绪毫无波动，这些多是老兵，打了很多年仗，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即便他们出身关宁军，常年和建奴作战，但夜袭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少经历。
不管是明军还是建奴，其实都不习惯夜间作战。因为视线太差，根本分辨不出敌我。
吃过饭后，士兵们带上各自的武器，然后开始排队，然后每人被发给了一条白色的绸巾，要他们系在脖子上，这是为了分辨敌我。
双方都是明军，穿的盔甲服饰差不多，不做标记的话根本不行。
然后一队队士兵在军官们带领下出了营地，分别向邻近运河的几道城门行去。
沉闷的脚步声在夜空中响起，惊醒了不少睡梦中的扬州百姓，一些百姓起床隔着院门往外看着，看着那些举着火把默默行走的官兵。
说实话，对这入城只有数日的官兵，扬州百姓情绪复杂。这几日，他们看到了很多盐商被处死，家产被查抄一空，这让他们感到惊恐不已。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除了前两日的抄家，这些官兵并未对普通商贾普通人家动手，反而军纪非常好，没有抢劫强买强卖的事情发生，这让他们才心安起来，才敢上街买东西，才敢正常做买卖。
现在这支军队竟然连夜出城，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让很多百姓忧心不已。
当然对扬州百姓怎么想，官兵们并不在意，他们沉默的通过城门，来到城东城南的运河边，而一只只漕船已经停泊在河边码头上，正静静的等着他们的到来。
挹江门，距离城门一百多步便是运河码头，城门楼上，唐通正在站在垛口前往外张望。
“伯爷，末将部下已经准备妥当。”标统赵朝恩走上城墙，向唐通行礼道。
唐通皱了皱眉：“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喊我伯爷。”
“是，协统大人。”赵朝恩连忙改口，说实话，对这新改的军制称呼他很不适应。
“向导可找好了？你可别他娘的摸错了路。”
“协统放心，向导是瓜洲本地人，在扬州城中做小买卖，那李棲凤的驻地便在他老家的村子里。”
唐通点点头：“准备好了就出发吧，记住，此行你路程最远，所以最先出发。到了地方后不要急着进攻，等待信号发出。”
“是！”赵朝恩行了个礼，转身下了城墙。
“标统！”几个营长早就等在城下。
“上船出发！”赵朝恩一挥手，命令道。
“是！”
接到命令，士兵们开始登船。一艘漕船装满士兵，便立刻驶离码头，另一艘漕船立刻停靠过来。
一炷香功夫，两千士兵全部上船，十多艘漕船立刻起航，顺着运河向南而去。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半空，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为了不被察觉，每艘漕船只在桅杆上悬挂一盏灯笼，故只能借着月光缓缓前行。好在划船的都是久在运河上的老船夫，夜间行船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约行了一个多时辰后，最前面的漕船慢慢停了下来。
“将军，此处距离瓜洲只有十里，再往前恐怕会被察觉。”船把头对赵朝恩道。
“靠岸。”赵朝恩沉声道。
于是，十几个船夫用长竹竿撑着，船向着岸边靠去，在距离岸边约七八步的时候方才停了下来，再靠近害怕搁浅。
“下船。”赵朝恩第一个跳下船帮，跳入河中。
岸边的河水较浅，只到胸口深，七八步的距离涉水轻易便能上岸。
“噗通”
“噗通”
一个个士兵如下饺子般跳入河水，然后向岸边行去，因为事先早被强调纪律，整个过程除了落水声没人发出声音。
有那不通水性的士兵落水后挣扎着，便会被旁边同袍扶住。
等到所有士兵全部登岸，清点完毕后，赵朝恩便带着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个大半个时辰，月亮已经落在了西山后，没了月光，天便黑了起来，赵朝恩知道快要天亮了，好在距离目标所在地已经不远。
没有点火把，所有人都摸黑前行。
道路崎岖，不时有士兵摔倒，然后便挣扎着爬起，继续向前走着。
赵朝恩不时回头看着黑暗中的部下，心中不时感慨着。
当初在蓟北时，在辽西时，他曾多次和建奴交战，那时的部下别说夜间行军，便是白天一日顶多行个四十里，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表现。
现在的部下和以前的部下，精神面貌完全不同。当然其中原因赵朝恩也清楚，是因为军中有了大同会，是一个个大同会会员以身作则起到的带头作用，是充足的钱粮发放使得将士们没了后顾之忧。
当然其中原因还有很多，赵朝恩也无法全部说出，但有一点他知道，他现在率领的是一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军队。这支军队已经不再是谁的私兵，是一支只服从皇帝服从朝廷的军队。
也许这才是军队该有的样子！
所以，对接下来的战斗，对自己率领的这支军队接下来的表现，赵朝恩充满了期待。
“将军，前面便是李棲凤驻地。”
向导停了下来，指着前方道。
赵朝恩向前看去，就见远处黑蒙蒙的，隐隐有点点火光闪烁，确实是一处村子。
“传下去，所有人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坐下来休息，等待进攻命令。”赵朝恩低声道。
于是，在距离村子一百余步的地方，两千士兵就地坐下开始休息。
赵朝恩不时回头看着，等待着进攻的信号。
时间一点点过去，东边天际微微发亮，赵朝恩知道快要天亮了。
就在他等的不耐烦时，就见北方的夜空中突然绽放出一道绚烂的烟火，那是进攻的命令。
“进攻！”赵朝恩霍然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