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君臣针锋相对
路振飞很稳，既没有撤退，也没有选择在朱升部下弃船登陆时进攻，而是指挥部下列出防御阵势，静待朱升部来攻。
这让朱升先前的计划落空了。
随同朱升出征的这两千人中，包括那支全部由火铳兵组成的火铳营，五百火铳手早已装填好弹丸做好了准备，一旦路振飞派兵来攻，便会立刻射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也无所谓，既然路振飞没派兵来攻，这边也落得个轻松登陆。
两千士兵很快登陆，列好队形向淮安乡兵们逼去。
在双方距离五十步时，朱升下令全军停下，命人向对方喊话，公开自己皇帝的身份。
若能依仗身份劝说路振飞投降，就没必要刀兵相见，毕竟对方也是大明能臣、忠臣。
“漕运总督淮安巡抚路振飞在对面吗，大明崇祯皇帝在此，速来拜见！”几个大嗓门的士兵齐声喊道。
“嗯？”听着对面的喊声，路振飞紧皱眉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抚台，难道真是崇祯皇帝？”幕僚张履贞指着对面，颤抖着问道。
就见对面出现了一个身穿黄色龙袍的男子，正面色平静的站在众军之前。
路振飞努力的看去，从身形来看，确实是他印象中的崇祯皇帝。
身为淮安巡抚，路振飞可以说是整个南明消息最灵通之人，北面的消息传来第一站就经过淮安！
北京沦陷、崇祯皇帝父子被俘的消息，路振飞是第一个知道然后上报南京，接下来便引发了南明的皇位之争。
后来又传来崇祯和顺贼达成和谈、并被顺贼放归的消息，朱升当时派出的使者便是从淮安前往南京。
但其时已经晚了，因为福王已经被确立监国并且登基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再让福王逊位，何况福王还有江北四将的支持，想废黜他再迎崇祯归来根本不可能。
经过商议后，南京朝廷宣布崇祯皇帝是受到了顺贼的胁迫这才做出割地之举，拒不承认崇祯和顺贼达成的任何协议！至于崇祯皇帝本人，南京朝廷给了一个太上皇的名份，然后便再无下文了，也没有派人迎接回来的打算。
因为这个时候，南明大臣们没人希望崇祯再回到南方，其中也包括路振飞。
不是路振飞不忠，而是若崇祯南归，肯定会引发新一轮的皇位之争。别的不说，坐镇武昌的左良玉一开始就不支持福王登基，若是崇祯归来，左良玉会打着支持崇祯的名义第一个举兵造反。
左良玉拥兵数十万，南京方面可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以与之匹敌。
而即便能挡住左良玉的进攻，一个打烂的南明，拿什么应对接下来的顺贼或建奴的进攻？
所以在路振飞心里，崇祯皇帝在北京城破时殉国，对大明才是最好的事情.......
当然这些无法宣之出口，否则说出去便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
“路振飞，还不速来拜见陛下！”对面的士兵还在大喊着。
“抚台，咱们该怎么办？”张履贞紧张的问道。
对方架势这么大，让他也不敢怀疑皇帝是假的了。
路振飞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陛下......”
“可若是对方使诈该怎么办？”张履贞紧张的问道。
路振飞断然道：“那就不必理会我的安危，守住阵地，等待张镇世和刘泽清击败对岸顺贼！”
说完，路振飞排开众人，向着对面走去。
无论如何，崇祯皇帝是当了十七年的大明天子，是他路振飞的君父，若是明知道崇祯到来而不拜见，传出去就是不忠不孝，名声就坏掉了。
路振飞虽然不是愚忠之人，却也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自然不肯让名声受污。
路振飞缓缓向前走着，近了，更近了，他终于能够确认，站在对面的正是货真价实的崇祯皇帝！
“陛下......”路振飞缓缓跪了下来。
“路振飞，你是朕任命的漕运总督淮安巡抚，明知道朕已经南归，为何支持福王登基？”朱升先发夺人质问道，相当于直接问路振飞是不是打算谋逆。
“陛下误会臣了，”路振飞连忙摇头，泣声道，“先前北京沦陷的消息传来，臣内心焦虑万分，担忧着陛下的安危。那时谣言四起，不断有各种消息传到淮安，有说陛下已经殉国，有的说陛下被顺贼俘虏。
国不可一日无主，既然陛下不知所踪，臣便上书南京，请立福王监国。不是臣对陛下不忠，实在是要以社稷为重啊！等陛下派出使者到达淮安之时，则一切都晚了，福王登基已是定局......”
“现在朕回来了，你当如何？”路振飞的话滴水不漏，朱升也无法反驳，只能继续逼迫道。
“朝廷已经议定了，尊陛下为太上皇，还请陛下前往南京就位......”路振飞艰难的说道。
“朝廷？朝廷众臣都跟着朕回来了，哪里来的朝廷？”朱升冷笑道。
“南京也是国都，北京沦陷，南京自然便是朝廷所在。”路振飞叹道。
“朕不管那么多，既然朕已经回来了，这皇位便是朕的，谁也别想拿走！路振飞，朕只问你，是选择站在朕这边，还是跟着福逆一起作乱？”道理讲不过，朱升只能来硬的，直接逼问道。
路振飞满脸都是苦涩，竭力劝道：“陛下，眼下正是国难之时，顺贼占据北方，建奴蠢蠢欲动，这个时候若是大明内部再因皇位起刀兵，则社稷危矣，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名不正则言不顺，有朕这正统天子在，尔等却另立他人行谋逆之事，若不能拨乱反正，谈何抵御外辱？就凭朱由崧那废物，他担得起这大明万里江山吗？”朱升冷冷道。
“陛下......”
路振飞还欲再劝时，朱升已经不给他机会了，挥挥手，几个士兵从背后冲来，把刀枪架在了路振飞脖子上。
见此情形，路振飞后面的乡兵们顿时躁动起来。
“命令他们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朱升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