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坦途

顾恒全程不语。

面对神祇，按部就班的应对策略是没用的。不过巴尔怀特后续的安排倒是令他生出些许兴致。

对方打算首战即决战，一站定乾坤。

好比多人联机的某款阴间游戏。一个人玩，或许会觉得恐怖。但几十个人进去，游戏的性质就会从惊悚探险变成旅游团踏青。

但正如前所说，堆量在神祇面前是无效手段。哪怕祂们并没有真正降临世界，也远远不是现有的赐福者体系能够碰瓷的。

所以对于巴尔怀特打算梭哈赐福者和所有贵族执仪的方案，顾恒觉得的确有说法，但不多，所以持保留意见。

会议余下细节顾恒并没有放在心上。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地面营地已经初具规模，所以舷号后四位的副船熄火，仅余留旗舰和其他两艘副船上的餐厅还在工作。

顾恒吃重组米和罐头开会后，大多数时候会感到胃疼，所以拉着桑克从营地返回旗舰。他也有说法，明天早饭前出发，保不齐这就是最后一顿了，当然要吃的丰盛些。

对桑克而言幸运的无疑是再次见到那个独行的贵族执仪。见两人终于热络起来，顾恒有意不去掺和，就随便找了个位置。

餐毕。

两人默契没有谈论刚才的事情。

不过顾恒仅仅是瞥了眼对方的面孔，便得知这家伙的进展绝对称得上迅速。

一夜无话，及至清晨。

不，应该说凌晨。

桑克在房间边咒骂巴尔怀特边穿着衣服。昨晚江楚灵派发下来的奇迹造物“抗干扰时钟”显示外界时间已达凌晨四点。

说实话顾恒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巴尔怀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段纠集人马向神殿发起攻势。

而桑克在那边咒骂的，则仅仅是因为克扣睡眠以及对方没有管早饭这件事，这对一个生活规律的人而言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两人从208L赶到甲板。

穹顶以下还是原来那幅模样：蔚蓝海水，透明壁障，壁障里缺水干死的海洋生物，以及远处的神殿。

微弱且带有些许腥臭味的气流不经意间渗入鼻腔，顾恒忽然觉得有些反胃。他不是没去过专供度假的沿海小镇，那里的海风至少清爽且鼓舞人心，不像现在这一潭死水。

再看桑克，他也是连连皱眉。要说昨天刚来时还没注意到这种情况，亚塔兰提克或许真该注意下这里的空气质量。

难免带着些想法，顾恒按照提前约定的集合地点赶往营地。

营地那边已经热闹起来，巴尔怀特似乎一宿没睡，因而脸上显得有些憔悴。

二把手当然是格兰德。

他不仅负责旗舰的运转，其他六艘副船的船长也要听他指令，同时各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也是他在手拿把掐。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伊文是一类人，不过他的工作能力却比对方更加变态。因为顾恒发现，这个铁人几乎没有副手，指令传达永远是一对一，最多隔不过两个人。

点兵点将的时间十分短暂。

以赐福者打头阵，学者团体居中，贵族执仪殿后，两侧辅以武装人员的铁桶阵模式，在巴尔怀特和和双子侯爵表率性走在阵前的激励下，这支超过百人的第一梯队从营地拔向神殿。

人群中，顾恒被分配到学者那桌。

在最初的半秒，他的确因为巴尔怀特看不起自己的战斗力有些不忿。但之后稍加思索，他回过味来。

通过此前整理出的手稿，神祇语目前应该只在夏国总部有小规模的传播。附近的人除了江楚灵长着夏国人面孔，国籍出于某种原因还是欧什尼亚的。

那懂神祇语的可不就自己一个么。

这要是一个没保护好，到时大伙面对神殿内部发现的神祇语，不得大眼瞪小眼啊？

路上，顾恒不由得想得深入了些。

现在世界有种很奇怪的现象。神祇和人类并非完全没有过交流，就好比艾刻缇刻提及的，某个神祇和人类达成协议的事件。按说神祇语应该已经有所普及才对。

但，现在唯一能溯源的就只有自己，以及通过手稿传播的国内首批神祇语研习者。

难道神祇此前和人类接触时使用的，完全是来自sol-3的语言么？但这样一来，艾刻缇刻又为什么对自己开这样的先例呢？

顾恒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神殿正面已近在眼前。

巴尔怀特率先进入确认一番情况，许久后他出来，站在石阶上鼓动一番，众人这才小心谨慎的鱼贯而入。

大殿空间很富裕，直到最后一个人进去，附近也没觉得有多拥挤。

不知普通人，和知晓那份影像资料的稍重要些的人在见到眼前场景，内心会作何感想。但顾恒却已是讶异起来。

梦中的景象变成了现实。

眼前的迷宫高墙，被一连串不规则的近圆形的缺口轰开，直达出口，一直延伸到尽头底部嵌有一圈黄铜圆盘的平台前。不过这会，平台上并没有那团死魂火焰的身影。

难道那时自己不是做梦，是自己的意识真的被亚塔兰提克带到了这里？

梦中景象浮现眼前，顾恒攥拳。

对方的确有说过如果活着到达这里，就不必破解这座迷宫。但祂可没说过眼下这些人再过一段时间会遭遇什么。

大殿前端没有研究价值，所以巴尔怀特只是简单征求几个学者的意见，便带人继续深入进去。

被人群裹挟着通过一堵又一堵高墙，顾恒心中越发难安。

被他认定赐福者绝对无法破坏的特殊材料高墙，神祇很轻松便破开一条通路。

实际上高墙受击面的背后显示出熔蚀痕迹。那时尚未汽化的高温材料在溃口附近冷却下来，故而展现出那种透纸般的尖锐。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们只是小范围嘀咕，并未影响队伍的整体行进。

一路来足以称得上坦途。

众人在大殿中段，影壁下的平台前停下脚步。因为是一段看似封闭起来的区域，所以巴尔怀特把人员散开，让他们自行寻找线索，并严令不能触碰室内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