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像人还是像神
夜色暗涌，万籁俱寂。
洪员外府邸内，只剩下假山流水叮咚叮咚流淌，伴随偶尔几声虫鸣声，钻入耳中。
除此，再无其他声音。
一处略显偏僻的院落，谢无痕与燕飞天等人盘膝而坐，膝上横着刀剑，手搭在柄上，紧闭双目，静如处子，极致的静，却蕴含着极致的动，仿佛随时能爆发出恐怖一击。
在他们中间，凉亭的石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香味扑鼻，却没有一个人耸动一下鼻子。
此处院落，乃洪员外的十三子居住之地。
与前夜间，在院中饮酒作乐，却被妖魔寻上，最终惨死。
这一桌佳肴，正是按照事发当夜的规格布置，希望以此将那头妖魔诱出。
时间缓缓流逝，漆黑的院落，除却斑驳月光洒落，不见任何东西踏入。
“这妖魔看来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蠢。”
一人实在憋不住，睁开双眼，开口打破平静。
平静被打破，其余人也随之睁眼。
“或许此妖魔不在这院落，又或许它在暗处盯着咱们，见咱们人多不敢出现......”
谢无痕站起身道。
燕飞天深以为然，赞许道：“前些日，我遇见那头虎妖，也是狡诈无比，利用伥鬼试探勾引路人入庙，不知吞吃了多少人。”
妖魔虽然不是人，但有时候未必比人蠢。
“既然如此，不若将计就计！”
有人提议道，显然对自己实力有一定自信。
“可。”
谢无痕简单一个字，便同意了对方的策略。
要说对实力的信心，此地没有人能超过他。
这些江湖高手里，即便是百里狂刀燕飞天，也不是他对手，整个队伍，隐隐以他为首。
很快，五人分成三组。
燕飞天与其中一人组队，另外两人也联手组成队伍，唯有谢无痕实力最强，一人独成一队。
三只小队开始在府邸内巡查起来。
洪员外府邸很是豪华气派，高墙林立，庭院深深，曲廊回转层叠，不熟悉之人，很容易迷路。
不过，洪员外已经提前安排了几人，在院子外等候，负责给他们带路。
有府内人带路，自然是不会迷路的。
然而，当他们带着人转了一圈，把府邸大部分区域都巡视完毕，折返汇合时，才发现，那头妖魔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几人一时间不由得皱起眉头。
“要是那头妖魔一直龟缩不出现，我等似乎拿它没办法。”
有人摊了摊手，摇头苦笑。
斩妖除魔，首先得找到妖魔踪迹，才有可能将其斩杀。
他们只是武林高手，偶尔会兼职斩妖的生意，并非斩妖司的那群专业人士。
对于妖魔，手段有限。
“唉，要是仙人在此，定能轻易将妖魔找出，将他们一网打尽！”
燕飞天叹息一声，面带憧憬之色。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吹牛，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
有人忍不住反驳了他一句。
这些日，燕飞天见人就吹嘘自己见到了仙人，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鉴于燕飞天爱吹牛的性格，同行之人，没有一个相信他的。
“哎嘿？你们还不信，我告诉你，那天我可是遇到一头千年虎妖，体型硕大如房屋，从黑雁山狂奔而下，阴影都能遮蔽一座寺庙，那恐怖程度，差点给我吓尿。”
“幸好当时有仙人御剑路过，随手一剑，剑气三千丈，将那千年虎妖连带山峰都给斩成两截，震撼至极。”
“对了，仙人还说我资质极佳，身具灵根，想要收我为徒，不过被我婉拒，修仙虽逍遥，不抵人间乐，不过我现在有点后悔......”
燕飞天信誓旦旦叙说着这几日不知重复多少遍的话。
“这种时候，还是别扯淡了，我们继续巡视，务必要将那妖魔钓出来！”
谢无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对他口中仙人之谈，半点不信。
“这世上只有武道，你最多就是看到一位武道宗师，误以为是仙人罢了。”
“没错，修仙不过是那群牛鼻子老道幻想出来的东西，并不存在，唯有武道，才是大道。”
几人都摇着头离开，根本不信所谓仙人。
瞬间，原地只剩下燕飞天，以及与他组队的人。
“都不信？你们这叫孤陋寡闻，等真见识到了，就不会再这么嘴硬呢。”
燕飞天见他们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临时队友，拿肩膀撞了撞他：“哎，你信吗？”
队友面无表情：“不信。”
说完转身便走。
“孤陋寡闻，孤陋寡闻呐。”
燕飞天唉声叹气，跟上队友的脚步。
......
夜色下，几人兵分三路，继续巡视各座庭院，以身为饵，想要将妖魔钓出。
“百里狂刀，刀法确实不错，就是爱吹牛。”
浓稠的夜色，好似泼墨，与寂静无声的环境相衬，给人一种压抑感，这使得纪云憋得慌，随口找了个话题，与队友搭话。
“确实如此，历来寻仙者茫茫，偶尔留下三五句模糊话语，也是杜撰明显，却从来没有人能证明自己真的见过仙人。”
陈锋也是回了一句。
两人对仙人之说，完全嗤之以鼻。
一时间，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只是，聊着聊着，面前带路之人，却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不走了？”
陈锋皱眉问道，然而后者提着灯笼伫立原地，没有任何回应。
“喂，问你话呢。”
纪云见对方不回自己等人的话，感到不满。
他们这等江湖人士，互相之间或许会有些忌惮尊敬，但对于一个商贾家仆，却没什么好客气。
见对方仍然不说话，纪云从背后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
一拍之下，对方却好似无骨皮肉般，竟然直接倒了下去。
纪云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好！”
果然，只见随着此人倒下，一道橙黄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面前。
“黄大仙！！”
纪云瞳孔收缩，急忙抽身而退的同时，长刀出鞘，挑起一抹寒光，如半圆月弧，斩向身前。
然而，他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那头黄皮子先一步欺身上前，猩红的眼眸几乎贴着对方的眼睛，狰狞的牙齿“噗”的一声，啃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啊啊啊，救命——”
纪云面色惊恐，奋力挣扎，却骇然发现对方就像一张狗皮膏药，黏挂在了身上，怎么也甩不开。
陈锋心中急切，想要前去救援，却忽然发现，自身身边，不知何时，也出现三只黄大仙。
它们如狼似鼠，只比寻常男子略矮一些，身躯矫健，围绕着他，脚不挪动，却如幽灵般，朝着他旋转。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尖锐而阴森的声音响起，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