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美人鱼：晟日其曦
白晟。
毕业于京市警察大学的他，在毕业晚会上拒绝了留在京市任职的邀请，毅然决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在地图西南角的小小的点，当上了一名基层警察。
对于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入职是他们真正走向社会的标志，他们终于从那个被戏称为‘牢笼’的象牙塔中走了出来，看到了那一轮并不耀眼，甚至于有些暗淡的太阳——属于真正的世界的太阳。
有的人会在这阳光的照射下洗去一身稚嫩，成为自己所期望的样子。
有的人在这阳光下将自己精心准备了十多年的美梦炙烤，让那泡泡破裂的声响在旷野里回荡。
还有的人，他们想要去改变。
他们想要用自己满腔的热血和汗水，将那暗淡的阳光变得耀眼，变得炽热，变成可以照在每一个人身上。
白晟就是这样的人。
在这纷繁的世界中保持着赤子之心的，愤世嫉俗但并不愤青的，理想主义者。
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这座并不繁华的海滨小城。
记忆如奔流一般涌过白晟还不清醒的脑袋，让他嘴里叼着的烟忽明忽灭。
中年男人在巷口探出头来，看到一身黑衣站在阴影中的白晟，小心翼翼的溜了过来。
“白警官。”
“嗯。”白晟点了点头，将烟头扔到一旁的下水道里，“最近怎么样？”
“拖您的福，小家伙已经正常上课了。”男人笑道，略略有些紧张的身子此刻已完全放松下来。
“那就好，”白晟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一支？”
“不了，她不喜欢。”男人憨厚的脸庞上又一次露出笑容来。
“有跟她说你现在做的工作么？”
“哪能呢，说了她不会同意的。”男人在白晟身旁蹲下身子，粗壮的手臂搭在膝盖上，“耗子他们下周准备走一批货。”
“有多少？”
“你所想不到的数，”男人伸手拍了拍白晟的裤腿，语调在下一瞬变得轻佻而嚣张，“老弟，兄弟手上这批纯的，你要这个价是不是不太合适了？”
“老哥，老哥，你听我说，弟弟我最近手头紧…你你你也看到了，弟弟我现在忍的难受…能不能……”
白晟浑身颤抖着弯下腰来，声音诚恳而紧张，漆黑的眸子四下打量着这阴森而寒冷的小巷，哆哆嗦嗦的说道。
“没钱拿个屁的货啊，滚滚滚，别来挡你爹我发财……哟，这不我耗子哥吗，怎么，今晚那娘们不尽兴？”
男人一把推开哆嗦着的白晟，从破旧的口袋里摸出那包未拆封的‘大重九’递了上去，在来人叼起烟后，又从另外一侧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仿制的‘Zippo’，给来人点燃。
“那臭娘们差点没给我牛子咬断。”被男人称作‘耗子哥’的年轻男性不满的‘啧’了一声，“松松垮垮，没劲，还是前几天那个学生够劲。”
“嘿嘿，那肯定的，年轻就是好嘛。”男人笑道。
“你这……怎么回事？”耗子又吸了口烟，看着被男人推开后倒在地上哆嗦着的白晟，“来要货的？”
“嗨，穷鬼一个，忍不了了想让我便宜点给他。”男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还不滚？”
“诶，”耗子伸手拦下了中年男人，走进畏畏缩缩的蜷在一旁的白晟，“小老弟，玩几年了？”
“3…3年。”
“怎么知道咱这有好货的？”耗子蹲下身来，看着低头不敢看自己的白晟，“别紧张嘛，大家都是出来玩的。”
“我原来…原来在帝豪工作，在会场里有个富婆看上我，给我送了一杯酒让我喝……”
白晟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过往，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和迷茫的雾气，他像是话痨一般絮絮叨叨，神情恍惚的像是失了魂。
耗子从白晟那有些反复的胡言乱语中大致的刻画出一个中专毕业，没什么能力但有不错姿色，被老女人看上当成钢丝球，一步步走进深渊的形象来。
他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纯白的粉包被耗子塞进白晟手中，令他絮叨的嘴巴在下一刻颤抖起来，“耗…耗子哥，我手头上……”
“诶——话不能这么说，小老弟有困难我们帮帮忙嘛，你说对不——”
耗子的手掌在白晟手臂上迅速划过，将他那藏在长袖外套之下的手臂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星星点点的针眼和血痕在苍白的手臂上化作一片诡异的星空，那如蛆蚀骨的恶魔正在其中孕育着，随时准备破体而出。
“耗，耗子哥……？”
像是被吓了一跳的白晟嗫嚅着说道，惊疑不定的看向抓着自己手腕的耗子，“怎，怎么了吗？”
“小老弟…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做事？”
耗子笑眯眯的拍了拍白晟的手臂。
==========
白晟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又一次看到洛淇隰的时候，耗子的双手正不安分的黏在少女那双白皙而修长的双腿上，纯黑色的百褶裙撩起一抹不安而诱惑的弧度，隐隐露出那淡粉色的神秘。
耗子对于他的到来惊诧而茫然，直到银色的手镯束缚住他此后的自由，以及那毫不掩饰怒火的愤然一拳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收下的这个小老弟，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你…你……”
“如果你不想闭嘴，那我就让你永远闭嘴。”白晟的拳头又一次在耗子脸上绽开一朵猥琐的肉花。
“喂，小白，再打下去不好收场的。”
男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握住了白晟还想要落下的拳头，又转头朝被白晟挡在身后的洛淇隰使了使眼色。
少女微微点了点头，轻轻拉了拉白晟的衣角，得到的却只是愤恨且冷漠的一瞥。
堪称死亡凝视。
“小白…”
“你给我滚出去外面等着。”白晟恶狠狠的又瞪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低着脑袋的洛淇隰，“看着他。”
“知道了，你去吧。”
男人随意的摆了摆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满是调侃的笑意。
从那一次被白晟拯救之后，男人就成为了他手下唯一的‘不良人’，成为了一个失去了名字，站在舞台之上，千面百象的演员。
正巧，他本来就很合适这一套。
==========
“小白！”
洛淇隰追上那个愤愤前行的身影，“我快跑不动了……”
“我应该跟你说过。”
白晟转过身来，将奔向自己的少女拥入怀中。
“你是我的良人……我不希望你变成‘不良’。”
“可是我会担心你呀。”
“如果你想让我吃醋的话，用这种方法是最低级的。”
“好生硬的转移话题。”洛淇隰窝在白晟怀里，“我只是想帮帮你。”
“如果每次回到家里有热饭热菜等着我的话，会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洛淇隰微微一愣。
“嚯——小白，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如果你当做是这样的话。”
“真是有新意啊，但难道你自己不觉得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敷衍了吗？”
“行吧，那下次……”
“我答应了哦。”
“啊？”
洛淇隰抬起头来，“我说，”
“我答应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