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南京城百态
夏日的轻风拂过，秦淮河水波荡漾，恰似繁星点点，璀璨夺目。
一艘艘装扮华丽的游船画舫静静浮在水中，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在水面上摇曳生姿。
置身河畔，仿若盛世。
“卢伴伴，这秦淮河是怎么都看不厌啊！”
河中那条最大的画舫上，有些肥胖的中年人手持折扇，看着繁花似锦的秦淮风光不禁感慨道。
“皆赖陛下治世之功和众位公卿大臣的辅佐！”
站在一旁的卢九德恭敬答道。
“此处没有外人，卢伴伴何需如此小心？”
“朝中文臣皆孩视于朕，东林党更是诋毁朕得位不正！武将嚣张跋扈，完全不将朕看在眼里！这江山，不坐也罢！”
朱由崧愤然将手中折扇掷在地上。
高弘图在去凤阳督师时绕路去了扬州，竟然以内阁大臣、督师的名义几乎将整个扬州府库搬空，更是带走了四千余丁。
史可法得知消息后也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子狱兄过分了’。
“朕让户部给朱敏铖筹备三万两军饷，就三万两而已！可他们呢？推三阻四，到最后一两银子都没给朕弄来！”
“北伐军在前线舍生忘死，朕却连一两银子都给不了朱敏铖，给不了将士们！可恶！可耻！！”
听着皇帝的咆哮，负责守卫的禁军统领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众人悄无声息地退后数步。
“陛下，山东招讨使公忠体国，必然知道陛下不易，断然不会心生不满！何况陛下对他恩宠有加，朱大人必当感激涕零！”
卢九德宽慰道。
这话说到了朱由崧心里，他不由地露出一抹笑容。
“不错，朱敏铖是个好的！”
“他对朕的忠心无人能及！”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继续怒气冲冲地说道：
“高弘图在扬州带走了20万两白银，这就是他们说的没钱！”
“见了朕的旨意，靖南侯竟然说是假的！假的！！想来只有加官、进爵、赏赐的旨意四镇军阀才会认可，凡是让他们出人、出力的旨意都是假的了！”
前不久朱敏铖给黄得功下了一道圣旨，让他分出五百精兵归朱敏铖调遣，支援山东战场。
谁曾想黄得功听到圣旨内容后，当即抽出铁鞭要打宣旨太监。
并且扬言‘这是假圣旨’，陛下身边有小人！
险些没把朱由崧鼻子给气歪。
“四镇军阀势大，陛下且须隐忍啊！高弘图行事激进，然对陛下是忠心的；史大人性虽犹豫，然忠心可昭日月；山东招讨使屡建功勋，对陛下更是赤胆忠心！此三者皆良实，必能辅佐陛下开创不世之功！”
卢九德几句话就把朱由崧哄得开心起来。
“卢伴伴，听说今日媚香楼五大花魁将会同台演出！这所谓的舞台剧当真是让朕心痒难耐啊！”
朱由崧瞬间切换到享乐状态。
“奴才对这舞台剧也是好奇得紧！媚香楼这些时日推出的歌曲着实新颖，如今南京城内各家青楼妓院都在传唱呢！”
卢九德心想，你心痒难耐的怕是花魁吧？
“今日这秦淮河上的游船画舫恐怕都集合于此了吧！”
“多亏了钱大人，我等才能坐在此处欣赏美景！”
另一艘颇具规模的游船中，钱谦益等东林党正在此处饮酒作乐。
十几名年轻貌美的婢女奉上美酒、餐食，另有乐妓在旁拨弄琴弦。
“皇帝日益疏离我等，想来仍对以往耿耿于怀，为之奈何？”
黄宗羲忧心忡忡地问道。
“若无我等辅佐，何以平定天下，何以开创太平盛世？皇帝真荒唐无道也！”
林时对怒道：
“皇帝荒淫无道，只知享乐，大明危矣！”
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矣，是矣！”
“唉！”
众人面色愁苦，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是朱敏铖在此，高低要给他们几巴掌。
这一世老子扶持东林领袖史可法坐稳了内阁首辅，又提前干掉了一旦得势就跟疯狗一样撕咬东林、复社党人的阮大铖，你们这帮人过得比前世不知道滋润了多少！
还在这里哔哔啥？
而在另一边，两艘画舫为争夺一个好的停泊位置互不相让，两家的奴仆、护卫正拔刀相向。
“魏国公，你莫要欺人太甚！”
隆平侯张拱日冲着对面气冲冲地吼道。
“隆平侯，此处是我家主人先占下的！事情讲究个先来后到，还望隆平侯能够体谅！”
魏国公府的下人‘恭敬’地答道。
“你是什么东西？”
“没有教养的玩意儿！你也配跟我说话？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
张拱日指桑骂槐。
魏国公徐久爵端坐在画舫中，目光在面前的伶人身上游移，丝毫不在意隆平侯的谩骂。
“哼，一个破落户也配跟老子比？！”
他得意洋洋地想道。
两家皆是大明顶尖的勋贵，互相之间本无大矛盾。奈何前段时间二人同时看上了一个乐妓。
最后是更加财大气粗的徐久爵抱得美人归。
也因此结下了梁子。
这样的情况在勋贵圈里比比皆是，倒也称不上深仇大恨，不至于撕破脸皮。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朱由崧就是一位颇有些荒淫的皇帝，一上位就迫不及待地挑选淑女。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
何况论起享乐，南京城内的勋贵、文人们，本就不输于北方来的土包子朱由崧。
“哼，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神州陆沉，南京城内却一派文恬武嬉、醉生梦死之象，披发左衽之日不久矣！”
岸边的茶楼中，一名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愤然说道。
“端哥儿，慎言！朝廷大事岂有我等乱加议论的道理？”
少年人身旁的妇人连忙轻声呵斥。
“母亲，儿知错了。”
夏完淳乖乖认错，然而眼眸中却仍旧目光灼灼。
“端哥儿说得也不错，如今朝堂众臣置军国大事于脑后，却偏偏要粉饰太平！”
夏允彝接话道。
此刻的弘光朝廷竟然还有闲心给两百多年前被朱元璋杀害的开国功臣付友德、朱棣朝的奸臣胡广等人追加谥号。
真·闲得蛋疼！
“举朝人心，如狂如醉！”
夏允彝失望地摇摇头。
正是因此，他才没有加入弘光朝廷，反而活跃于林野乡间试图有所作为。
南京城百态，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