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督师凤阳
马士英闻言立刻警觉，当即出列说道：
“从来守江南者，必于江北。现在贼人锋芒正锐，而我军疲敝，士气低落。分兵各处就会势单力薄，贪图远方则会遗漏眼前。因此必须选择可以防守的地方，作为根据地，招募兵员训练士卒，以图将来！”
毫无疑问，所谓远方就是指山东、河南。
眼前则是指南京和江北的南直隶地区。
马士英心中只有自己的权力与地位，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还于旧都。史可法出人意料的转投福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也让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因此他迫切需要得到强有力的外援。
什么样的外援比雄踞江北、虎视南京的四大军阀更合适？
作为政治投机分子的马士英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拉拢四大军阀的最佳方式。
史可法闻言微微点头，从心而论，他其实也是一个没有进取心的偏安党。马士英的观点与他不谋而合。
然而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似乎某种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果不其然，就听马士英继续说道：
“臣以为应当斟酌地利，立刻在江北设立四处藩镇拱卫南京。四藩者，其一淮、徐，其一凤、泗...凡是各镇的兵马钱粮，都任由他们在各自区域内征收。今后凡是收复一座城池、一个村庄，都要明确归属于哪个藩镇。而四藩即用靖南侯黄得功...”
“如此一来，江北之兵声既振，则江南之人情自安！”
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四人和他们身旁的众位将领闻言当即大喜。
恨不得给马士英磕一个。
如此一来，四镇在各自的地盘内享有完全自主的财政、军事权。四镇雄踞江南富庶地区，实则成为四个独立王国！
比之朱敏铖那有名无实、地盘还得自己去打的山东招讨使，有过之而无不及。
史可法眼中现出懊恼的神色。
拉拢四镇军阀的大好时机就这样与他失之交臂了！
他心思急转，立刻说道：
“有四镇，不可无督师！应择一德高望重之人，驻于扬州，作为进取之基，适中调遣四藩！”
看着史可法跟马士英‘一唱一和’，高宏图眼中流露出隐晦的沮丧和无奈。
马士英提出的四镇驻地和史可法所谓的进取之基都在南直隶境内，扬州距离南京更是咫尺之遥。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哪门子进取？！
分明是想要偏安一隅。
然而文武众臣却无一人提出反对意见。
就听史可法继续说道：
“臣举荐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高宏图大人出任督师！”
高宏图无奈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双目已然清明充满斗志，丝毫不见颓丧落寞。
“臣愿自领督师！”
他高举笏板，肃穆说道：
“然扬州地处东南，不利于居中调遣。臣请将督师驻地设于中都凤阳！”
你们不是想偏安吗？
老子就偏要往北走！
在这一瞬间，高宏图想起了朱敏铖，那个未及弱冠之年的少年人此刻应该已经进入山东了吧？
满朝文武，不如一人矣！
“准！”
龙椅上的朱由崧语气威严，不容置喙。
神色焦灼的马士英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阁臣高宏图督师凤阳，那自己这个凤阳总督算啥？
跟马士英一样纠结的还有刘泽清，朱敏铖掌山东军事权柄，那自己这个山东总兵又算个啥？
“子狱兄，督师一事未曾与你商量，万望恕罪！实在是事出突然，督师一职决不能落入马士英手中，否则江北百姓危矣！”
退朝后，高宏图来到了史可法府上。
一见面，史可法就长揖到底带着歉意说道。
“宪之切莫如此！”
高宏图连忙将他扶起。
“我来找你，是有些话想说！”
“山东、河南二省绝不可放弃！一旦放弃两省，只一味地守江北，那么形势就彻底不可挽回了。到时候就算是想要偏安江南，恐怕都做不到了！何况四镇军阀骄横跋扈，应该将他们分散开来，而不是集中在江北地区！”
史可法闻言微微颔首。
瘦削干巴的脸庞浮现几分苦涩。
“子狱兄所言极是！然而如今大局已定，无可更改了！为之奈何？”
高宏图强压心中愤懑，放平声音缓缓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我这个督师广招兵马，做大势力，以武力制衡四镇了！然四镇手中有兵马、有地盘，想要与他们抗衡十分困难！”
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史可法。
后者频频点头，连连称是。
高宏图：...
“宪之，你如今乃是首辅，当劝谏陛下招募、训练新军！只要给我足够的钱粮，我必能为大明训练出一支忠心耿耿的可战之兵！”
见史可法还是不得要领，他干脆直言：
“扬州府乃天下富庶之地，应当掌握在朝廷手中，绝不可落入四镇之手！扬州的钱粮、兵马全部给我送到凤阳去！！”
“子狱兄所言甚是！”
史可法终于明白了高宏图的意图。
对于后者，他还是很信任的。相比四镇以及马士英之流，让扬州的财富、兵马落到高宏图手中他更安心。
“等我训练好兵马，用实力拿捏住四镇，到时候北伐或可有一线机会！”
高宏图暗自想着。
相比史可法，他更加激进一些，行事风格也更加灵活。
高宏图期待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挥师北上，与朱敏铖一起克复中原，还于旧都。
而此刻，朱敏铖的北伐军正驻扎在山东兖州府单县城外几十里的荒山中。
“禀大人，标下已经查明单县城内有贼寇一百余人，统兵之人为郭升帐下守备傅龙！”
陈五纵身跃下马背，单膝跪地说道。
“一百人？！”
朱敏铖对此颇有些意外。
郭升帐下总人马大概也就一万出头，经略整个山东可谓捉襟见肘。单县只是兖州府下辖四州二十县当中最为普通的一个县，照理说一个大顺兵都不会有。
在当地委任一个新的县令，让他自己招募人手管理即可。
事实上郭升一直是这么做的。
否则的话，一万人马分摊到整个山东布政使司，不出三天就会被各地士绅豪强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大人，城内逆贼多是伪顺户政方元昌的兵！”
“哦？这么说城内可是在追赃助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