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战
车队缓缓前行，朱敏铖、龚世杰二人并排骑在马上。
“大人，我们为何要往合肥而去？”
犹豫片刻后，龚世杰恭敬地低声问道。
此行山东，按理说出了南京后应当一路向北，然而朱敏铖却选择往西南而去，目标直指合肥。
“且去跟黄闯子借点兵马。”
朱敏铖笑着答道。
黄闯子，即镇守滁州、和州的靖南伯黄得功，江北四镇军阀当中唯一一位抗清而亡的。
其余要么被人杀害，部下溃散降清；要么干脆带着部下一起降清。
戴名世曾经说过，“四镇惟黄得功忠勇奉朝命”。
然而即便是最忠诚勇猛的黄得功，其部下将领，也只有少数几人自杀或战死。
其余几位总兵尽数率众降清！
南明朝廷花费百万两白银辛辛苦苦养出来的江北四镇，可谓是抗清无功，扰民有方！
这些人成建制降清后更成为清廷走狗，一马当先屠杀同胞。
江北四镇除黄得功等少数几人外，全都死有余辜！
朱敏铖此行目的就是搅浑四镇这潭水，寻找机会趁机吞并一部分兵马！
除此之外，既然四镇是汉奸辈出之地，自然到处都是积分和经验包。
不刷白不刷。
“大人，黄..靖南伯此人粗犷勇猛，恐不会借兵吧？”
龚世杰说得委婉。
这个年代，统兵将领皆把士兵视作个人私财，哪里有外借的道理？
二人说话间，突见前方路旁冲出一名青年拦在队伍前方。
朱敏铖策马上前，农夫打扮的青年人当即跪倒在地。
“大人，救命！求求你，救救陈家庄！”
年轻人身穿粗布衣裳，脚踏草鞋，虽黝黑干瘦，却也结实有力。
一只脚上的鞋子早已不翼而飞，裤脚血迹斑斑。
朱敏铖仔细打量一番，就见对方右手食指和中指、左手虎口处皆有厚厚的茧子。
“你是猎户？”
年轻人手上虽有使用弓箭的痕迹，却也看得出来并非行伍之人。
“小的陈五，是陈家庄的一名猎户。”
“大人，山匪劫掠陈家庄，还请您速速发兵营救！”
陈五眼中满是祈求。
“山匪有多少人，手中有何种兵器，距离此地多远，你且细细说来！”
龚世杰沉声喝问。
“大概有四五十人，有有大刀、长矛，还有二人骑马..七八名弓箭手，庄子距此地约有20里！”
陈五语速极快，提供的信息倒是齐全。
“三排原地警戒、看守物资，一、二排随我杀敌！”
朱敏铖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陈五在前带路，两个排急行军直扑陈家庄。
谨慎使然，朱敏铖另派出四名斥候骑马在前探查。
“大人，这六人自称是陈家庄的猎户！”
距离陈家庄不远时，斥候带回六名满脸焦灼的庄户汉子。
六人背着自制的弓箭、短矛、镰刀，腰间挂着流星索
一见到陈五，六人当即跑上前来，关切地互相询问。
“庄内情况如何？”
朱敏铖看向斥候。
“大人..”
斥候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朱敏铖拧眉注视，不怒自威。
斥候额头冷汗直冒，当即跪在地上，一咬牙快速答道：
“大人，庄内匪徒已被官军剿杀，村民也已尽数遇害，官军正在打扫战场！”
“哦？”
朱敏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个‘哦’，然而现场气氛却陡然降至冰点，所有人均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就连目眦尽裂、哀嚎痛哭的陈五等人也暂时止住了哭声。
“村民是被何人所杀？”
朱敏铖冷冷问道。
“回答我！”
“禀大人，是..是官军！”
空气一瞬间凝滞，即便早有猜测，朱敏铖仍然难掩心中怒火。
所谓四镇！
竟荒唐至此！！
“列阵，准备迎敌！”
他沉声命令道。
在龚世杰的指挥下，六个班分列三队整齐列阵，扼守在进出陈家庄的唯一道路上。
“狗官，你又是在做什么？”
在听到行凶者是官军的时候，陈五无法抑制地冲向朱敏铖，然后被龚世杰一脚踹翻，摁在了一旁。
此刻他犹不解气，向着朱敏铖怒目而视。
朱敏铖抓过一把长刀扔在他脚边。
“待会儿能不能报仇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着示意士兵松开陈五，并且把武器还给了另外几名猎户。
七人拾起兵器，静默片刻，无声站到了队伍旁边。
陈家庄方向烟尘冲天。
不多时，一队大约二十几名骑兵、三百多名步兵，押送着几辆骡车、牛车缓缓朝着队列而来。
“前方何人？”
骑在马上的将领衣袍染血，手中马鞭指向朱敏铖军阵。
此人正是黄得功麾下总兵官之一的卜从善，今日亲率部众出营‘游乐’，不曾想恰好碰上山匪，自然一番‘血战剿杀’。
至于身上的血迹，无非亲手格杀‘山匪女子’时所留。
卜从善一眼看出前方乃大明军士，然而他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
“大人，前方军士列队迎候，想必是黄大人或者福王的人吧！”
亲随恭敬回答道。
正如朱敏铖所言，福王已经与江北四镇军阀勾连。作为黄得功麾下将领，卜从善自然知道内情。
“想来迎立皇帝之日就在眼前了！”
卜从善高兴地说道。
只要福王登基，从龙之功这份泼天富贵就到手了，焉能不令人兴奋？
“命令队伍加快前进！”
卜从善命令道。
然而那一丝丝隐忧却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故而卜从善很从心的走在了后排。
两支队伍一点点靠近。
两百米。
一百米。
“咚，咚咚…”
鼓点响起，朱敏铖一方军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
“果然是来迎接我的！”
卜从善大喜。
他顾不得许多，立刻拍马上前。
五十米。
三十米。
两方人马已经能够看清对方的面容。
朱敏铖就是故意将对方放到这么近的。
“咚，咚咚咚咚！”
鼓点突然变得密集。
就在此时，第一排24名士兵突然齐齐举枪射击。
“砰！”
“前方..”
卜从善刚刚扬起手要跟朱敏铖打招呼，震耳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他身旁数名士兵当场倒地。
三十米的距离，对面又是密集的人群。
几乎弹无虚发。
卜从善摸着发烫的脸颊，看着手上的一丝血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遇袭了。
跟他一样懵逼的是身后那三百多名士兵。
“啊！”
凄厉的哀嚎声响起。
卜从善这时候才想起调转马头、猛拍马屁股，想要夺路狂逃。
“砰！”
“砰！”
密集的弹雨接连袭来。
卜从善的战马屁股上挨了一枪，当即翻滚、跳跃，将卜从善从马背上撅了下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卜从善刚从地上站起来。
“砰！”
新一轮弹雨袭来，他只觉后背一疼，接着扑倒在地失去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