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师姐,别来无恙啊
金国,中都大兴府
经过一天一夜连续奔袭,牛顶天与牛犇、牛庆二人终于在第二日午间的时候,到达了金国都城的丰宜门。
吃了一路的马蹄灰,此时,三人已是风尘仆仆。
牛顶天脸上多了些许疲惫,发髻之间布了不少灰尘,连靴子和衣袍上也沾染了不少泥土,完全不似翩翩公子的模样了。
走进城内,三人牵马行于青石街道。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两边酒肆,客栈,布坊,茶肆,脚店,比比皆是,不计其数。
不少流动的摊贩蜂攒蚁聚,卖艺的摊位上,吆喝声,招呼声,此起彼伏,客人往来,络绎不绝整个城市都在忙碌不停的节奏中。
金国中都的繁华,完全不下于大宋的临安城。严格来说,此时的金国算是大宋的宗主国。
自从南边高宗皇帝上降表对金国称臣后,每年都有大量岁币财物涌入中都,加之早年金熙宗实行汉化政策,这才促成了眼前的繁荣景象。
三人穿过重重人流,在街上走了没多久,来到一座客栈门前。
其实,中都城内也有醉仙楼,但此次毕竟深入敌国,为了暗处业务免受波及,牛顶天想了想,还是决定少去为妙。
“三位客官里面请!”
“打尖还是住店呀?”
在门前栓好马儿,三人刚进客栈,一位面相精瘦的小二,就连忙躬身招呼过来。
牛顶天笑吟吟的递过几块银锭子,吩咐道:“三间上好客房,一桌拿手好菜,准备三桶热水沐浴。”
“还有,外面的马匹好好的照料,一会再替本公子去买几件衣裳,剩下的赏你了。”
“多谢公子,您楼上请!”
小二哥接过银子,嘴都咧开了花,连忙就往楼上招呼。
进入客房没过多久,一大桶热水送了进来,人走后,牛顶天除去身上衣物,一边泡着澡,一边整理着思绪。
完颜洪烈在金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照原世界记忆,赵王府确实没有什么高手。
但有了临安皇宫之鉴,这回却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否则谁知道皇城之中会不会再蹦出什么老妖怪。
苟,一定得苟!
……
半个时辰后
再次从客房走出的时候,牛顶天浑身上下已经焕然一新。
一身崭新的黑衣黑靴,手持一把折扇,目若朗星,眉分八彩,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
毕竟晚上要去见师姐,年少时的白月光,牛顶天忍不住好好捯饬了一身行头。
此时,他又想起了那些装逼的折扇功夫,看来自己也得抽空好好练上一练,往后在江湖上的身份就不一样了,神教的教主,该有没有的逼格,也要支棱起来。
“公子二楼请,您的酒菜已经备好!”楼下的店小二见牛顶天下了楼,赶忙过来招呼,将其引向二楼的酒阁子。
这是包厢式用餐地方,颇显雅致,楼下有“散座”,那是江湖侠客大快朵颐之处。
一壶仙人醉,六道北方菜,牛犇、牛庆进来简单吃几口,就离开客栈,去了城里联络人手,牛顶天便一个人自饮自酌了起来。
随着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他脑子里也开始琢磨起来今晚去赵王府的事情。
那便宜大侄子杨康,肯定也是得带走的。
不管杨康如今还有没有长歪,说到底,是那师姐的心肝子。往后自己再慢慢调教便是。
还能反了天了?
思绪纷飞之间,一壶酒水已经见底,牛顶天随意用了点饭后,走出了客栈。
他打算先去踩踩点。
从金国迁都到大兴府开始,都城的布局便开始从里坊制往巷坊制转变。如今的中都城里,有开阳东坊,开阳西坊,显忠坊,延庆坊等。但各朝的王公贵族们,大都喜欢居住在东坊,自古左手为尊,正好也是东方的位置。
来到东坊,街道渐渐冷清下来,入眼处,一座座豪宅府邸,如龙蟠,似虎踞,好不气派。
为了安全起见,牛顶天也不打探过往行人,走走转转,漫不经心地寻了两条街,最终寻到一处府邸,门头三个鎏金大字:
赵王府!
......
深夜亥时,夜黑风高,客栈外,零零散散的灯火影影绰绰,街道之上已经难觅人迹。
一道黑影从客栈楼里闪出,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赵王府内——
王妃包惜弱陪着儿子用完了晚膳之后,仍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回到了那间破旧的茅屋。
如今的大金国,是所有国家中锋芒最盛的强国,赵王完颜洪烈在朝中也是权高位重、位极人臣。
但令很多人想不到的是,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十年来,却一直如一日地居住在府中的一座旧茅屋里。
尽管完颜洪烈在往年之中,每天都会给她送金送银,还有各种漂亮首饰、奇珍异宝、绫罗绸缎。
但她总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她觉得不如住在这间茅屋里面踏实。
回到了屋内,包惜弱坐在窗前,托起香腮,在油灯下看了会书,突然又觉得无聊,便从一旁拿起针线活做了起来。
这还是十多年前,在红梅村的时便学会的手艺。
那时母亲去世之后,自己总会替爹爹的衣服缝缝补补,后来家里来了一位小师弟,又替他缝缝补补,再后来嫁到了牛家村,开始为自己的丈夫缝缝补补。
想到丈夫杨铁心,包惜弱心底有些复杂,呆了呆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时,屋外又起了风,这里的风远比江南的凛冽,若是让钻进了袖口里,冷的直让人发颤。
冷风吹着没过多久,院中就飘起了雪花,她连忙起身,去把门窗都关严实了些。
不知怎么的,门窗一关严实,她又觉得这屋里面闷得发慌,看了一眼手中的针线活,叹了口气,起身披起一件氅衣,走到了院中。
她想透透气。
比起牛家村的苦寒,王府里的确更加安逸。但是这座豪华的府邸,自己怎么住也没有茅屋里舒服。
雪花越落越大,没过多久就在地上堆起了一层绒毯,包惜弱还在怔怔出神。
恍惚之间,似乎有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师姐,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