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卧牛寨
虽然汉子面朝门外，背对里桌，但这句牢骚出了口，牛顶天也能感到对方脸上此刻的尴尬。
见小姑娘眼眸之中有些彷徨、局促，牛顶天给牛庆使个眼色，朝桌上尚未动过的一盆羊汤肉努了努嘴。
牛庆会意，取出两只碗，分别夹上半碗羊肉，又盛满鲜白的浓汤，而后端着起身，送到了父女俩的桌上，笑道：
“我家公子请客，给大叔和妹子暖暖身子，勿要推辞。”
小姑娘愣了下，下意识就朝牛顶天望来，牛顶天回以微笑，收回目光又继续饮起了酒。
“不可不可！”
那中年汉子反应过来就慌忙起身，朝牛庆语气坚决道：
“在下无功不受禄，怎敢劳烦令公子破费？好意在下心领了，羊肉使不得！”
说着，那只油乎乎的左手在破棉衣上抹了抹，就双手捧起汤碗，要还给牛庆。
牛顶天剑眉挑了挑，端起酒盅抿了一口酒，头也未抬，淡淡道：“大叔若是不愿吃，可都给令爱。小姑娘不是大丈夫，没有不食嗟来之食的说法，大冷的天也喝不来酒水暖身子。”
中年汉子闻言脸色微僵。
这时，老汉端着一碗热面汤送了过来，叹道：
“真有本事就别让女娃子跟着受苦，这位爷好心，你是有脸面了，闺女的肚子还饿着呢。”
“我也不吃！”
小姑娘明眸在几人身上瞧了几眼，似乎看出了爹爹窘境，咬了咬嘴唇，脆声说了一句。
牛顶天端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目光诧异而望。
小姑娘眼眸之中微有不安。
牛顶天沉吟了下，正欲开口说话，忽而凝眸看向房门位置。
下一刻，房门之外远远的就有欢呼声传来：
“寨主！有好东西！”
“吴老汉店里来了肥羊！哈哈~外面拴着九匹好马！”
老汉浑身一抖，手中面碗砰的落地，脸色瞬间变了。
这群杀千刀的又来啦！！
“唔！围起来！这他娘的鬼天气真冻人，才出娘们窝里一会，鸟都快冻掉了！”
外面咯吱咯吱的的踏雪声越来越近，只听密密麻麻的声音，就知来人不在少数。
老汉认命般坐了下来，脸上倒也不甚害怕了。中年汉子慌忙拉过女儿，并且握起了拐角处的一支铁枪。
见牛犇、牛庆等八人一脸平静看过来，牛顶天叹了口气。难得吃上一顿鲜美的羊汤肉，他可没心情在见血后还能回到这里大快朵颐。
啧上一口羊汤，又干了一口酒，牛顶天缓缓站起身，淡淡说道：“留些活口带路，今晚准备进住他们寨里。”
“是！！”
八人提刀抱拳，气势凛然，原是温润和煦的眼眸，霎时之间杀机四溢。
“这群少年不过弱冠，但手中那刀，杀人饮血定然不在少数。”一旁的中年汉子脑海中瞬间冒出这般念头。
“吱呀~”
刺耳的木板摩擦声响起，破旧房门被缓缓推开，刺骨寒风呼呼裹着雪花，一股脑涌进屋内。
牛顶天九人行至屋外，可见雪地之上黑压压一片，来人各个手持兵刃，口中狂呼着，已经迅速围将过来。
“砰！”
房门忽被猛的关上。
“上马！冲杀！”
牛顶天冷喝一声，率先跃至马背，抽出马鞍旁的长刀。
十六岁的年纪，正是提刀砍人的年纪。他武功再高，也没兴趣在冰天雪地，在老头小孩面前学那五绝故作高深。
又他娘的不是泡马子！
“杀！！”
一声惊雷般的大喝惊响山坡，九骑人马呈现利箭之形飞速冲向人群，所过之处，血光飞溅，无人能有一合之敌。
牛顶天冲杀之间并未运转内功，只是单纯使用外力挥出破戒刀法。因其名破戒，所以刀法全为攻势，狠准威猛，正合将来普通弟子阵上冲杀。
“点子扎手！！”
“放讯号召集兄弟！”
远处，一位中年人端坐马上，手持一支镔铁判官笔，目光如电，不像普通山中贼寇。
而他身旁正有一人得了命令，从怀里摸出信号，准备朝天拉下栓绳。
“噗呲……！”
那人手刚举起，一只短刀急速飞来，瞬间穿胸而过，却是冲到近处的牛犇单手飞掷而出。
“找死！！”
为首的中年人大怒，大喝一声，纵身一跃，手中镔铁判官笔凌空朝着牛犇猛刺过去。
铁笔刚至胸前，牛犇持刀作挡，一声清脆交击声中，火花乍然爆射。
一击不中，中年人目光猛地一凝，一招飞鹞转身，双脚落地之间，心中顿时萌生退意。
当即持着铁笔警惕戒备，看向牛犇沉声道：“在下千手人屠彭连虎，与黄河派交好，与鬼门龙王沙通天乃是莫逆之交。今日请恕在下眼拙，咱们各自退去如何？”
他见牛犇内力不弱，只当对方是话事之人，但说话之间，左手也悄悄摸向了腰间毒针。
“退去？”
牛犇冷笑一声，手中长刀微斜，滴滴鲜血自那血槽滑落。
河北、山西一带的悍匪，外号“千手人屠”，他在洛阳经营情报多年，又如何不知。
斜眼瞥向远处，见自家庄主刀起刀落，毫无停手之意，他心中便有计较。
“咻~”
“叮~”
一根毒针忽的从彭连虎手中激射而出，但牛犇似乎早有防备，一刀荡开，便飞身下马，下一刀已经凌厉劈砍过去。
彭连虎心中一凛，抬脚撅起雪花，手中铁笔横亘作挡，一招挡下，下一招紧随而至，强横的劈力直震得他手心阵阵发麻。
两人交手不过百招，彭连虎手臂与胸前已被划下三处刀伤，心里又惊又怒。眼见牛犇攻势越来越猛，慌忙喊道：
“今日在下认栽！”
“兄弟只要留我一命，山上女人财宝我拱手相……”
“噗嗤！”
话未说完，只听一道清晰入肉声，彭连虎顿觉胸前一痛，而那明晃晃的长刀，已然插进自己胸膛。
“噗~”
又见长刀猛的抽出，霎时鲜血飞溅，下一刻，便没了意识。
“寨主死了！”
“寨主死了！”
“好汉饶命！！”
“爷爷饶命啊！”
远远瞧见寨主毙命，早已丧胆的山匪们，瞬间丧失抵挡勇气，纷纷放下兵刃跪倒求饶。
牛顶天手上招式猛然一收，那凌厉刀锋霎时之间顿在了一人脖颈上。
他冰冷的眸光逡巡四顾，可见雪地之中横尸一片，雪层之上尽被猩红浸染。
而原先大约三百余号的来人，此刻仅剩不足百人。
“庄主！”
牛犇抬手抹了下脸上所溅鲜血，快步走上前，指了指彭连虎的尸体，抱拳道：
“这人是河北、山西一带悍匪彭连虎，因为行事毒辣，杀人如麻，外号‘千手人屠’，专在太行一带做些没本买卖。”
牛顶天轻轻颔首，收刀下马后，凝眸看向面前那人，淡声道：“你叫什么？山上位居何职？”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太行山卧虎寨二当家彭连……”
“砰！”
那人也是好汉，本还想硬气一下，但话还没说完，牛顶天直接一掌拍在他的天灵盖上，当场瘫软倒地。
步入江湖第二次杀人，牛顶天没有丝毫不适，对待这群人，读书人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喊出“彭连”二字时，后面不管缀上什么字，牛顶天都认为该死！
见牛顶天如此凶残，一旁山匪禁不住腿软，又不住地求饶。
“都闭嘴！”
吵得头大，牛顶天爆喝一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随后他眼中凶光一闪，厉声喝道：
“以后太行山老子牛昊天说了算！”
“你们服是不服！！”
说罢，眸光如电般缓缓扫去，所过之处，无人敢与对视。
“服！”
“服！”
“服！”
“服就行，带路回寨！”
牛顶天翻身上马，回头瞧了眼那酒肆窗缝，便在山匪带领下往山上赶去。
众人缓行十余里路，来到一处山谷，谷中林木纵横，幽深静谧，入眼可见大片田地荒废。
行至山谷深处时，渐渐出现一座山寨，行近寨门前，就见牌匾之上蛆爬的三个大字：
“卧虎寨！”
牛顶天眯了眯眼，抬手指过去，喊道：“拆了！换一个！”
“就叫……”
“卧牛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