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施主，里面请！
少室众峰几峰别，一峰晴见一峰雪。
入冬的少室山，山脚下虽是丛林密布，却已草枯叶落，初显萧条。
抬眼望去，山间碧流湍急，四周峰峦纵横，远方五乳奇峰环抱，近处山崖风烟飘洌。
不远处，一架马车忽在山脚出现，沿着山道向山上缓缓驶去，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
“咚~”
马车行至山间时，云深处一阵钟声传来，在山谷回响不绝，让人听了心灵一净，似连尘俗之气也随声而散。
“牛公子，”
“可是到了少室山？”
车舆内，韩小莹听见钟声时便已醒来，躺在软榻上，听着“咯吱”不停的车轮声，不觉间，她心里有些寥寥，忍不住轻声问向车外。
牛顶天原是坐在车内的，见韩小莹入睡，便来到车前，欣赏起了山间景色。
“韩姐姐，已经到了山腰，离少林寺不远了。”
听得声音，他拉开车帘，向车内笑着回应，随即也入了车内，笑道：“感觉怎样？这一路睡得可还踏实？”
说着，曲身上前，帮其紧了紧身上的绒被。
这几日，两人彻夜长谈，他已厚着脸皮换了称呼。
至于韩小莹，总不能称他顶天或是天弟，女儿家脸皮薄，是万万的说不出口。于是装傻充愣，继续叫着牛公子。
“身子出些虚汗，感觉好了许多，没想到……没想到会睡这么久。”
听如此问，韩小莹反应过来，脸上微窘着回道。
许是药效起了作用，比起出发时，她脸上气色确实好了许多。
牛顶天笑了笑，正欲开口，却似想到什么，顿了顿后，轻声道：
“韩姐姐，少林寺如今还在百年封山期内，那群和尚见惯了香油钱，没有足够好处他们未必肯救。回头你不必吱声，一切有我作主。”
“不过，为避免粘上麻烦，我得改姓欧阳，单名一个克字，等入了寺庙，你就是我的娘子，可好？”
“娘子？”韩小莹怔了下，迎上牛顶天的目光，顿时红了脸。
见其面色郑重，不似玩笑，她细细一想觉得也对。毕竟杀了铁掌帮大弟子，中了掌毒的消息若是传将出去，对两人来说终归是个麻烦。
念及此处，便忍着羞意，小声道：“全凭牛公子作主。”
“庄主，少林寺到了！”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牛犇的声音。
牛顶天拉开车帘，抬眼望去，迎面就见一座古寺，飞檐斗拱，古香古色，门头书有“少林寺”三字。
“咚咚咚~”
下了马车，牛顶天踩着青石砖，走到门前，抬起手敲响了寺门。
“吱呀~”
厚重的寺门被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僧人。
见着门外年轻面孔，僧人脸上不禁疑惑，待反应过来，他双手合十向，牛顶天见礼，道：
“施主见谅，敝寺封山，素不接待外客，施主请回吧。”
说罢，又朝牛顶天行了一礼，不等牛顶天说话，推着寺门便要准备合上。
“小师傅且慢！”
“在下是有要事要与寻贵寺方丈相商，还请小师傅通禀。”
对这举动，牛顶天并不意外，朝那僧人拱了拱手，迅速道出来意。
说起来，也怪他太过低调，只着了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袍。
若是锦罗玉衣，峨冠博带，眼前这位有些丰富接待经验的小和尚也不会如此怠慢。
毕竟，不管封山开山，那些人物才是少室山上真正的狗大户。
“施主请稍等，”
“容小僧先去禀报。”
僧人犹豫了一下，倒也见怪不怪，每月都有这样那样的外人求见方丈。
不过既有要事，还得照例通禀一声，于是合十一礼，关上了院门。
良久后，
寺门再次缓缓打开。
为首之人却是一位六旬左右、慈眉善目的老僧，身着袈裟，手持念珠。
身后跟着一位同行僧人，体格高大威严，如怒目罗汉，只看长相便知是个火爆脾气。
见门外是一年轻人，老僧微微诧异，合十朝着牛顶天见礼道：
“阿弥陀佛，老衲少林寺主持觉真，不知这位施主寻老衲所为何事？敝寺封山，暂且不接待外客，请施主见谅。”
“在下欧阳克，见过觉真方丈。”牛顶天一脸虔诚，曲身合十回礼。
“内子虔信我佛，此番前来，正是想向贵寺捐赠黄金千两，一求佛祖重渡法身，二求贵寺援手解毒。”
“解毒？”觉真闻言，与身旁那位僧人对视一眼。
牛顶天苦笑道：“内子会些粗浅功夫，前几日在登封地界见义勇为时，不幸中了铁掌功的掌毒。”
“有高人指点，说是少林可解，还请贵寺慈悲为怀，以解我佛弟子灾厄。”
说罢，牛顶天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转过身，朝马车边的牛犇使了个眼色。
牛犇会意，立即从车内端出一个覆盖红绸的紫檀木盘，快步来到牛顶天身旁。
牛顶天揭开红绸，只见盘中齐刷刷地横着满盘金锭，若是仔细数上一下，刚好便是一百枚。
他指了指木盘里的黄金，朝觉真拱手说道：“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贵寺笑纳。若是内子能够痊愈，自然还有一番酬谢！”
还有一番酬谢，那最少还能再有一千两，不然哪有尾款还比定金少的道理？
觉真见此，与身旁那位僧人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原本知晓对方来意后，他还有些犹豫，准备拒绝，可听了牛顶天的承诺，便开始有了些许动摇，黄灿灿的一堆摆在眼前，佛祖见了，心中也不免有些波动。
铁掌功掌毒他亦是知晓的，身旁这位达摩堂首座觉性师弟便是能解。
方开始还有些顾忌“铁掌水上漂”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不好轻易得罪。
可如今少林寺封山二十余年，寺内开销逐年沉重，两千两黄金对少林寺而言，绝对是雪中送炭。
沉思片刻后，觉真慈眉善目的微微一笑，合十道：“施主一片善心，老衲在此多谢！”
“我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死扶伤原就是出家人的本份，尊夫人的伤势，鄙寺自会全力以赴。”
“施主里面请！”
“空然，还不去收拾客房，给欧阳施主和夫人歇息。”
觉真又朝身后吩咐道。
“是，方丈。”身后小僧恭敬回应，正是先前开门那位。
“多谢大师！”
牛顶天合十一礼，随后来到马车旁，从中抱出了韩小莹，温声道：
“娘子，成了。”
“嗯，”韩小莹微微红着脸，声如蚊蝇，瞥了一眼寺门处的觉真与觉性，又小声道：
“多谢相公。”
此时，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从未想到这人为替自己求医，竟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一千多两黄金啊，这得够他将来娶多少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