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曲三?傻姑?
清晨,乳白的雾气包裹着牛家村,神秘的颜色模糊了整个世界,透着一种无与言说的禅意。
在风的拂动下,这儿的雾是灵动多变的,村民们也仿佛穿越了时空,置身于孤独神秘的世界。
“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牛顶天被一阵阵杂乱的声音吵醒,许是昨夜思绪繁杂,睡得太晚,今早竟贪了会床。
屋外,是瑾儿嫂嫂在喂养老母鸡,这是每日必做的活儿。
这些可是陈瑾儿的心肝宝贝,毕竟,在她看来,它们是在小叔子的致学路上立下过汗马功劳,可不敢亏待。
起床,穿衣,洗漱。
来到门旁,只见院内站着一位妙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虽是一身粗布麻衣,村妇装扮,却难掩其娇挺身躯,玲珑有致。
左臂托着一把簸箕,右手时不时的往地上撒着粗糠,口中“咯咯咯咯咯咯.....”的呼唤。
挥洒之间的风情,引得鸡儿们扑腾扑腾闹个不停。
“叔叔起了呀,”
“炊饼和米粥都在锅里,赶紧趁热,还给叔叔铺了鸡蛋,”
“叔叔功课辛苦,可得好好补补。”
听见门口动静,陈瑾儿回首,发现立于门口的小人儿后,她如玉的脸上浮出惊喜的神情,紧接着,樱唇翕动,便出一声声柔媚、软酥的声音。
说话间,两湾酒窝若隐若现,衬着一对弯弯睫毛,颇是俊俏可爱,娇媚动人。
晨风拂来,陈瑾儿额前已结霜晶的发丝随风飘动,在院里雾气翻腾间,竟宛若画中人儿。
见如此温谧之景,
一时间,
牛顶天有些恍惚。
自打他出生记事起,那老爹便对他不咸不淡,不怎问事,兄长牛壮也好不到哪去。
反而是后来入门的陈瑾儿,让他在这朝代才真正有了亲近的感觉。
未见回应,
见那瓜娃子又盯着自己出神,陈瑾儿心底不禁涌出一丝羞意,旋即佯作凶狠瞪去一眼,恶狠狠地训道:
“看什么看,还不去用了早餐!耽误了功课,仔细你的皮!”
说罢,似乎觉得不够,竟一手托着簸箕,一手掐起腰来,又瞪了过去。
“嫂嫂,你真美!”
“哈哈……”
牛顶天瞬间回神,但也不甘示弱,“凶狠”地喊了一声后,拔腿就往厨房跑。
院中
陈瑾儿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许是想到了趣处,忍不住掩着小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厨房
牛顶天喝着热乎乎的米粥,想起嫂嫂陈瑾儿,心里暖暖的。
这世上可只有瑾儿嫂嫂一个亲人了啊,小牛秀才不禁想到。
父兄去世,他也仅仅四岁,虽有成年人的灵魂,可若真在这不安稳的世道遇见恶意,谁又会在意一介稚子的反抗?
瑾儿嫂嫂虽与壮哥儿有婚约,到底是还未拜堂成亲。
毕竟曾经也是书香门第,若是放下身段进了临安城,虽不说定会锦衣玉食,但温饱富足的生活总不在话下。
也不至于把曾经的诗书小姐,活成如今的乡野村妇模样。
收起心思,快速吃完早餐,牛顶天把碗筷也给洗了。
虽然瑾儿嫂嫂不止一次告诫过君子远庖厨,但小牛秀才认为,自己这双“糙手”总比嫂嫂那本该执笔抚琴的娇嫩小手抗造的多。
说到底还是打心底心疼陈瑾儿的不易。
……
“嫂嫂,听说包先生病了,我要跟牛五爷爷的车去红梅村探望。”
收拾完毕后,牛顶天向正在屋内纺布的陈瑾儿说道。
“叔叔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给牛五爷爷和包先生捎上些鸡蛋。”
屋内传来瑾儿嫂嫂清脆的声音,不乏关心。
“知道了~”
牛顶天朝屋里应了一声,随后拿起包裹出了门。
如今他有童子举的资格,州郡不但免除了赋税徭役,每个月还有廪粮廪银可领,日子不再像往年过得那般艰苦。
因此,陈瑾儿对于往日里帮扶过家中的左邻右舍,也不乏回馈,连她宝贝的鸡蛋也已不是小牛秀才的专属。
牛五爷爷今年六十有八,是牛家村唯一的赶车夫。每日都会把村里的农货拉到城里贩卖,陈瑾儿往日里纺的布匹也会顺带捎上。
一把破旧的牛车赶了五十多年,换了足足三头老伙计。据说牛五爷十几岁的时候还给岳爷爷运过粮草,老人家因此骄傲了一辈子,每每提及,那张满是岁月划痕的脸上总会不由绽开,浑浊的双眼也满是精光。
牛顶天虽然仅有六岁,但自小便是聪明伶俐,后来又饱读诗书,在牛五爷看来,读书人就该受尊敬,因此往年没少照顾叔嫂俩。
后来在红梅村读书的时候,牛五爷总会多赶两里路,免费载送牛顶天往返。
“嘿嘿,谢过秀才公,鸡蛋我老人家就不客气啦...”
接过小牛秀才递过来的鸡蛋,牛五爷并未推辞,捧在手中道谢后,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放在牛车的稻草堆中,又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稻草。
“嘻嘻,牛爷爷咱爷俩客气个甚,您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说罢便爬上牛车,倚在牛五爷身后,一老一小聊个不停,赶着牛车向村头驶去。
“我杀老虎,我杀老虎!”
“杀三只老虎给爹爹下酒!乖宝自己吃一只!老虎来啦,老虎来啦!”
牛车尚未驶到村头,牛顶天便听远处传来小女孩的声音乱叫道。
走近一看,那女孩五六岁年纪,头发扎了两根小辫子,满脸泥污,身上衣服也尽是泥污,似乎刚从泥潭中爬起来一般。
在村头那间破败不堪、已无人迹的小酒馆旁,她双手挺着一柄烧火叉,正追赶着陈瑾儿早晨刚放养出来的老母鸡。
母鸡扑着逃回家,那女孩挺着火叉又追了过去,看得牛顶天一愣一愣的。
“唉...曲三也不见了个人影,留个癫傻闺女,没爹没娘的,也不知能活过几天...”
牛五爷见了此景,也不惊奇,只是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伤怀,接着便驾着牛车,向远处的红梅村驶去。
“牛家村村头酒馆?”
“曲三?”
“疯疯癫癫。”
“这是……”
“傻姑?”
瞬间,
小牛秀才不淡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