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比前日
念慈的眼睛倒是不难治，只是有些废药材。
大火烧开，各种丹药扔进炉子里，煮成沸腾的水。
白毛兔子缩在地上有些发抖，在桑婉抓到它耳朵的时候，发出了剧烈的挣扎，一脚蹬飞了放在旁边的药篓子。
桑婉看着被踹翻的药材，也没了耐心。
直接一把将兔子绑起来，四脚朝天塞进药浴里。那药浴有助于血脉流通，浸润灵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听话的病人。
念慈刚下水，身子就剧烈颤动，喉咙间发出阵阵悲鸣。
桑婉不解：“给你治个伤，你鬼吵个什么劲？”
念慈挣扎的动作停住，爪子死死抱住桑婉的手臂，她刚刚不是想煮了他？
念慈恍惚想起，刚刚桑婉确实说了要治他眼睛。
桑婉将兔子丢进水里。
兔子一脚蹬地，弹射到她身上。
桑婉面色不耐烦，又怎么了？
系统唯唯诺诺提醒：“这是开水，他下去会被烫死的。”
桑婉用手指探了一下水，面色疑惑：“不烫啊。”她明明特地试过了温度。
系统：“你是火系灵根，自然不惧高温。但是他不行，等你捞上来，他都要熟了！”
桑婉笃定道：“他是神兽，又是普通兔妖，这点温度他不会出事。”
系统弱弱解释道：“念慈不知道自己是神兽。你得把他当成一只普通兔妖来对待。”
桑婉面无表情将浑身颤抖的兔子放到岸边，然后三秒后，将兔子扔进水里，“放心，你不会死。”
系统大叫：“啊！你快把男主从水里捞出来。”
桑婉：“不要。”
过了片刻，兔子睁开眼睛，从水里游了上来。
桑婉淡定地看着会游泳的兔子，对念慈道：“你看，我说的不会死吧。”
念慈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嘴里发出沙哑的回应声。
没真想煮了他就好。
“继续下去泡着。”
念慈试探了一下水温，随后跳下水，这水虽然有点烫，但是泡久了还有点舒服。他脸上的旧伤在缓慢的恢复，掩藏在毛发下的疤痕，渐渐变淡……
桑婉站在地上，一株株种类不同的药材从地面上飞速飘过，被她分区域堆叠在一起。
系统劝道：“念慈眼睛是被大妖所伤，上面残留了凶险的妖气，普通一品丹对它效果甚微，你不如就趁着男主在这里，将任务做了。能够兑换十五积分呢～”
它为了桑婉兑换瞬移符，现在已经欠债了一百积分。呜呜呜，以前的宿主绑定它，从来都是主动去做任务，从来不会倒欠积分。任务失败的宿主，会永远留在小世界。可是桑婉作为原世界的人，根本没有这个顾虑。反倒是它这个系统，整日里束手束脚的。
系统看着标红的债务，在桑婉脑海里幻化出了一个咬手帕的小人。
小人头顶上方标着一行字——骨折价，十积分可兑换三品治愈丹！宿主～快来～做任务～
桑婉挑眉：“一品丹药效果甚微？那就是有效果。”
小人倒地。
一品丹药的治愈效果，可远远不如三品丹药，等到宿主能将念慈眼睛治好，都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
念慈趴在炉子旁，耳朵随着炉子的爆炸声时不时地竖起。
桑婉已经连续在这里炼丹三日了，药材往里面扔了上百种。他现在光是丹药就已经吃了数百颗，肚皮都撑大了一圈。
系统麻木的看着桑婉成功制作出了一炉炉的一品丹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一个怪物，她的灵力是耗不尽的吗？
哪有丹修能够连续炼丹三日，灵力还不枯竭的！
各类丹药被桑婉一颗颗塞进白毛兔子嘴里。每塞一颗，她就提醒白毛兔子又欠下一笔灵石。
现在短短几日，念慈已经欠债了一千枚下等灵石。念慈生无可恋倒在地上，把他卖了，都赚不到一千枚下等灵石！
桑婉并非盲目的进行丹药炼制，而是每当念慈服下十枚丹药时，便引灵力在他的眼睛处周转。在发觉丹药有效果后，便又丢几株药材，对此丹药进行改进。
炼丹师写出的丹药方子，都进行了上百次试验，才流传了下来。没有哪个新人炼丹师，敢随意更改药方。而桑婉目前改的三次丹药，居然都成型生出了丹纹！
“眼部深处的血已经止住了。但妖气仍有残留，会持续损伤你的眼睛。”
“这固灵丹，我改了药方，应该更适合你们妖族。”
桑婉把手里新炼制的丹药塞进念慈。
“你现在试试调动自己体内的妖力，去和眼内残留的妖力对撞。”
“眼部会出现灼烧疼痛感。妖力对撞时，在我未喊停之前，不准停下。”
她的声音很平稳，给人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念慈嘴巴张了张，然后点了点头。他知晓自己样貌丑陋，所以一直维持着兔子的形状。他艰难的调动着体内所剩无几的妖力，听从桑婉的指令，运行着妖力。
被改造过的固灵丹在念慈体内发挥了功效，他明显感觉现在调动妖力没之前困难。以往调动妖力的时候，他浑身都会出现强烈的痛感，血液就像是要沸腾一般，但是现在，那痛感十分微弱。
“你为何会对这些药如此了解？”系统看见桑婉制作出的新药，它确信桑婉在炼药之前从未见过丹方。
桑婉没回答，她没有义务为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东西做解答。哪怕现在他们被迫绑定在了一起，桑婉也从未将系统当作是自己人。
“睁眼。”
桑婉的手指抵上兔子额头，旋即放了下来。
“妖力继续运行，我没喊停。”桑婉声线清冷，带着几分命令性的意味。
念慈听从吩咐，只是现在明显觉得妖力运行的有些吃力，感觉后劲不足的样子。桑婉及时往他嘴里塞了两粒补灵丹。
随着眼球猛然的一阵刺痛，念慈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原本模糊的轮廓在他眼里逐渐清晰。
桑婉蹲下身看着面前的兔子，手在念慈眼前挥舞了两下，“既然能看见了，妖力就没必要继续运行了。”
由于长时间的炼药，桑婉整个人身上都浸满了药香。
念慈呼吸一滞，明明现在没有动用妖力，却觉得浑身血液越来越滚烫，烧过脖颈，脸上，又攀升于耳后。
桑婉自然瞧不出一只兔子的想法，只是开口冷淡道：“再记上五百下等灵石，现在你一共欠了我一千五百枚下等灵石。”
桑婉将账本写好，示意念慈过来摁契约爪印。
察觉到念慈情感值不断波动的系统还未来得及庆祝，就被桑婉毫不留情的一番话，气得当场关机。这是多么暧昧的氛围，她居然如此扫兴！系统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休眠，说不定一觉睡醒，宿主就愿意做任务了呢。
桑婉看见念慈摁完爪印后，淡定补充道：“按照我们这里的规则，欠债是需要还利息的，所以这里还有另外一份契约。如果一年之内，你不能归还一千五百枚下等灵石，那么就得增加百分之二十的利息。如果不能归还利息的话，那就只能永远留在我这打工了。”
念慈作为一个妖王，这点钱不至于拿不出来。
而此时的“兔妖”在捕捉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神亮了亮。若是永远还不完，它是不是可以永远留在这。这里比妖族和魔族好太多。念慈毫不犹豫和桑婉订下了契约。
桑婉满意的看着上道的念慈，好心情的摸了摸兔子的脑袋，然后收起笑容道：“眼睛治好了，就该去干活了。刚刚给你用过的药，现在去药园给我摘来。记住，不要再让我看见沾染泥的毛和漆黑的爪子，否则你的毛和爪子都别想要了。”
系统目送着兔子一路欢快的向远处蹦跶，它幽幽道：“讹兽作为远古神兽，等到它继承传承后，恐怕不会放过你。”
神兽自古都是高傲的，从未被一个人类如此戏耍过。
桑婉悠闲开口：“那不是还没继承传承吗，怕什么。更何况，就算他继承传承了，该有的钱和利息也得给我。天地契约可不能随意违背。”
桑婉看着面前的止血丹和补灵丹，按照刚刚给念慈治疗眼睛的思路，挑选了其中三十多种药材进行混合，再注入灵力。
丹成。
十枚圆滚滚的漂亮丹药出现在炉内。
桑婉试了一下药，将唯一一颗有丹纹的丹药放入储物戒，又将另外九枚没有丹纹的药，放入玉瓶，上架在了药阁。
这药表面看起来和止血丹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药性却多了增补灵力的功效。对于那些在宗门大比，灵力耗尽的人来说是一剂有效的抚慰药剂。
……
「同品丹药我无敌：一品止血泥加强版（十枚下等灵石）」
感受到桑婉止血泥妙用的几个人，一大早就在药阁蹲守了。在发现交流玉镜上那熟悉的名字时，赵天赐和姬玉恒毫不犹豫下了手。
姬玉恒看见价格皱了皱眉：“涨价了？还翻倍？”
龙狂因为犹豫，下手晚了半步。他咕哝道：“什么加强版？十枚下等灵石买止血泥也太亏了。”虽然那“同品丹药我无敌”的人做的药确实不错，但是拿这么高的价格去买一品丹，这还真不是普通弟子承担的起的。
系统看着桑婉久久未售卖完的药，嘲笑道：”宿主你这价格也太高了。”
桑婉摇了摇头，“不算高。这丹药在使用后，可以持续发挥效果，和一次性的止血泥不一样。”她也是在治疗念慈的时候，才挖掘出了这个方子。
这次的宗门大比为期十日。在十日内，弟子会不断进行抽签，比试。按照宗门大比规则，只有战后，弟子才能服用补充灵力的丹药进入下一场比试。在一品丹药内，不会有任何补灵丹可以做到持续补充灵力，且带有外伤治疗效果。
系统：？？？
桑婉闭上打坐，火系元素在她身周盘旋，体内的灵力大量上涌，在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要从炼气期一层迈入二层了，没想到十来天过去，她还是卡在一层一动不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桑婉面无表情吞了一颗饱腹的丹药，现在她还真是做到了丹药自给自足，想吃啥丹药都能自己炼制。她伸出手，藏在衣袖下的薄肌手臂，拿着药锤捣药。在宗门大比之前，桑婉每日挥锤三千下，光是炼制出的有丹纹的一品丹药，都已经高达三百五十多颗。
现在她的一品丹药，就算是用黄阶炉子炼制也不会炸炉了。一刻钟之内便能将一品丹炼制成功，拥有丹纹的丹药和无丹纹的丹药三七开。
念慈每日勤勤恳恳往返采摘草药，腿都要跑断了。他将草药分类堆积在一旁，远远看着桑婉。
清晨山间的雾气笼罩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安静宁和。
念慈恢复人形，在手里幻化出一枚水镜。镜中之人雪白的长发顺垂的落下，黛眉薄唇，气质纯净，是一眼就能和修真弟子区分开来的外貌。他犹豫片刻，本想用这个外貌去见桑婉，转念又想到人类似乎都要穿上衣服，于是又变回了兔子的形状。
等他买到件好看的衣服，再去见她。念慈将耳朵尖上突起的几簇白毛理顺，正欲朝桑婉的地方走去，却看见有个红衣女子，已经先他一步，来到了桑婉面前。
红玉奉宗主之命上山寻找桑婉，她看见桑婉的第一句就是：“你怎么还在练气期一层？马上要宗门大比了！”
红玉的语气略冲，天音宗内桑年情况特殊，这几日已经连续几日在练习速度闪避的技巧，为的就是不和那群疯子剑修正面撞上。
桑婉作为刚认回天音宗的宗主女儿，这次大比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本身丹修是无需上台比试的，可是桑婉偏偏是天音宗的人，到时候打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比。
虽然他们对一个刚入练气期的人并不抱有太大期望，但是也不希望她输的太难看。
“桑年让你去挑选一件防御型的法器。”红玉传话道。
桑婉摇头拒绝：“法器需要磨合，现在送已经晚了。”
宗门大比会自动匹配实力相近的对手，她有着前世经验，对上差不多等级的人无需惧怕。更何况，丹修对付敌人，自然也有特殊手段。压根不需要多此一举，还欠桑年一个人情，帮他减少内疚感。
红玉见桑婉执意拒绝，恶声恶气：“不识好歹。”若不是桑年反复提到桑婉，她才不想多劝。
红玉留下一盒桃花糕，“少宗主让我带来的，信你记得看。”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远。
桑婉把玩了一下手里的药锤，对着远方的兔子招了招手。
念慈跃到桑婉身边。
桑婉将桃花糕打开：“给你了。”
说完，桑婉便走远。
在桃花糕盖子上挂着一封信——桑婉亲启。
念慈看着那密封着的信。
桑婉没有收，便是交给他处理了。
念慈犹豫片刻，将这封信埋在地里。她哥哥的信，自己总不能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