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田琦：没有人比我更懂大族
“黔首不能安居乐业，朝廷不能令行禁止，怪不得天下群雄并起，大汉日渐衰微。”
听罢田豫的分析，赵云颇为感慨。
作为一位信奉民本思想的将军，历史上的他曾在刘备集团攻下成都后，以身作则劝谏归还城中人民的田产房舍，导致得罪了大量的功臣集团，这也直接葬送了他加官进爵的机会，直至刘禅上位，赵云才从杂号将军升任至四征将军的职位。
如此在意人民，他自然会对祸乱天下的世族不满，并且产生了杀意。
“先生，既然世族为大汉蠹虫，何不悉数杀之。”
我也想杀，只可惜杀解决不了全部问题。
田豫在内心暗叹，他在穿越之初也是想着像黄巢那样爆杀世族即可解决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是自己想简单了。
汉末的世家大族几乎垄断了知识，如果真把世家大族杀尽，那未来天下靠谁来治理呢？
毕竟现实不是游戏，没办法做到把一个文臣丢进施政列表，政策就会立刻触发。
就以东郡为例，想要推行政策，维持官府的日常运转，最基础的文书小吏必不可少，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世家大族的旁支出身。
如果真把东郡世家大族杀光了，那东郡也就直接瘫痪了。
想要彻底解决世家大族的问题，只能是效仿历史，手搓一个新的士人阶层来监督、压制世家大族。
手搓一个新的阶层需要什么呢？
首先需要科技，也就是活字印刷术和进一步改良造纸术，只有普及了知识，让社会的识字率提升到10%左右，才能打破世家大族对知识的垄断，让士人阶层出现萌芽。
其次是制度，只有推行了唯才是举的科举制，士人阶层才能提升自己的政治地位，由萌芽成长为参天大树，并最终压制世家大族。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时间，一个新的阶层至少要数十年的积累才能成长起来。
在士人阶层成长起来之前，只有采取杀戮、分化和拉拢并行的方式，才能在利用世家大族的同时，还有效削弱世家大族。
而保护费就是一个很好的分化契机。
田豫想了想，解释道：“子龙，你知道狼吗？”
赵云点了点头，他在常山长大，经常打猎，自然知道狼。
“狼作为群居动物，在有外敌的情况下就会联合起来，共同对敌，哪怕猛虎也难敌群狼。”
“但如果没有外敌，狼群却会因为争夺头狼的位置而发生内斗，内斗的死伤甚至比和猛虎作战都要惨烈。”
“我们现在的重心是攻占邺城，击败袁绍，因此在东郡停留不了太久，就算杀也最多只能杀几家濮阳城内的大族。”
“这样的杀戮意义不大，根本不可能做到斩草除根，反而会传递出一个我们不愿意和大族合作的信号，让所有大族都倒向我们的敌人。”
“但如果我们用保护费的方式激化东郡大族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彼此之间进行内斗，那我们既不用当恶人，又可以有效打击大族，岂不美哉？”
赵云恍然大悟，“所以先生才要让他们介绍保护对象？”
“然也，以我对这些大族的了解，有损人利己的机会，他们不可能错过。”
田豫说着，往官衙门口一指，“那不就来了吗？”
赵云循着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有好几个家仆正蹲在官衙门口，似乎是在等他们返回。
“走，会会他们，看看大族是如何对付大族的。”
……
半个时辰后，田府。
依旧是熟悉的刀枪剑戟，但屋内的家主却多出了好几个。
以田琦为首，濮阳桥、王、吴三家的家主也都齐聚一堂。
田豫笑眯眯地拔出刀，对着几位家主比划了比划，说道：“几位这是已经凑够钱了？我可丑话说在前面，明天还凑不够，那我们可只能自己来拿了，到时候有点磕磕碰碰什么的可别怪我们。”
四位家主闻言皆是心惊胆战，很快，桥、王、吴三家的家主齐刷刷看向了田琦，似是在催促他说话。
田琦一咬牙，主动问道：“田先生，你之前所说的按介绍的保护对象给我们分成可属实？”
“属实，当然属实，只要你带来的人，其他家族愿意出保护费，那保护费的十分之一就是你们的分成。”田豫回道。
“我有一计，可让全东郡的大族族长齐聚一堂。”
田琦目露阴鸷，道：“只要我等四族联名致信给其他家族，讲明田先生愿与我们东郡各族合作，并邀请其他家族族长一起来濮阳商议未来东郡的利益划分，其他家族族长没有理由不来。”
“到时候只要田先生派兵围住宴会之所，将所有族长一同保护起来，他们家族就不可能不来付保护费。”
“如此一来，田先生必然能收获巨亿财货。”
“但聚集起东郡大族要两天时间，还望田先生宽限些时日。”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个条件，我们这样做是肯定把其他大族都得罪死了，田先生事后必须派兵保护我们的安全。”
田豫闻言也吃了一惊，好狠，这是要拿他们家族的信誉来搏前程？
果然，最擅长对付大族的还是他们自己，不用费一刀一剑，只消一封书信，就能将东郡所有的族长齐聚一堂。
时间上两天也完全等得及，反正公孙瓒那边军粮至少还能撑二十天。
至于派兵保护他们的安全嘛……
田豫呵呵一笑，满口答应，但丝毫没有要履行约定的想法。
反正我拿了钱就跑了，到时候看你们东郡狗咬狗岂不美哉？
几人细细商议了其中的细节，为了表达诚意，田豫也让黑山军士卒不必再贴身盯防，守好房门即可。
如此，虽不能说是宾主尽欢，但也可说是稍稍减缓了双方的隔阂。
直到日已西向，田豫和赵云才重返官衙。
这一返回官衙，就又有大事发生。
“你说什么？有冀州刺史的信件送来？”
田豫有些惊讶，按理说，他是在黑山大寨发的信，从黑山大寨赶到甘陵差不多要两天，一来一回就是四天。
而现在才过去了两天时间，这信件就回来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更离谱的是，他虽然在回信中把他的作战计划讲了讲，但老刘怎么就知道他已经取胜并且攻下濮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