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审讯布莱恩
布莱恩与维克多登上了返回瑞登市的蒸汽列车。
坐在车厢里，布莱恩难以置信地看着监控局发来的电报。
“艾赫…他、他逃了？”
冗长的电报描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而其核心内容，只有一句。
1678年10月26日，A12脱离封印，艾赫背叛了监控局！
布莱恩有种恍惚的感触。
自己很清楚，自称救世主的艾赫不会永远被困在瑞登市。
艾赫迟早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企图困住他的牢笼，因为，笼子可以锁住飞鸟，却锁不住透过指缝的光。
然而、然而…事情不应该这样发生。
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布莱恩曾经设想过那样的场景。
历经多次艰难险阻，作为A12的艾赫救整个监控局于水火之中，得到了圣殿的认可。
他不再被作为A级禁物被封印，而是作为一个人来被信任，被敬仰，最后他将登上他的殿堂，向世人履行他的所有许诺。在这过程之中，圣殿不再敌挡他，反而援助他，扶持他，为他吹响号角，让人们明白，他正是琐什扬斯。
一切的怀疑，将连同黑暗一起转瞬即逝，艾赫以他的行为为他自己正名，并逐渐焕发更为明亮的光辉，如同那一日的天光。
或许曾经有着无数的假先知，无数的谎言，甚至在他之后，有人打着他的名义去给人们带来黑暗与灾厄，可他将始终如一。
时至今日，那一抹天光仍然逗留在布莱恩的身上。
放下电报，布莱恩无神地看着列车的天花板。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不该是那样的…”
“监控局，不应该走到艾赫的对立面的。”
布莱恩自语地说道。
“可是，事情还是那样发生了。布莱恩。”
一旁的维克多语气复杂地说道。
他是被“复活”的人。
作为“神迹”的直接作用者，他同样像布莱恩一样，对艾赫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信。
那不像是信仰，却与信仰有着同样的本质。
列车里，两位监控者此刻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之中。
…………………………
“你们这一趟调查，调查出什么了？”
维罗妮卡的办公室内，满脸阴郁的副队长开口问道。
“副队长，不…代理队长。”
布莱恩改口道，现在应该不能再称呼她为副队长了，而是…代理队长，
“我们调查到了蚀日会的踪迹。”
维罗妮卡抬高了灰暗的眼角，这些天来，庞大的压力压在她的身上，她已经连续几日失眠了。
“港口之乱里，也出现过蚀日会的身影。”
维罗妮卡淡淡开口道。
在10月26日，也就是发现队长死亡、艾赫逃跑之后，港口之乱里，除了两个瘟疫医生，还有蚀日会的存在。
那一日混乱得难以想象，但最后，随着两个瘟疫医生争战到大海之上，港口的瘟疫慢慢平息，天空闪烁起雷霆，而蚀日会并未与监控局正面交锋，而是在混乱中选择了离去。
监控局在这一日可以说是最大的输家。
他们不仅让A12脱离封印，并且还在港口之乱中，牺牲了三位监控者。
按照事故评级的话，应该算是浅青级事故。
事情发生的当日，维罗妮卡便将事故的报告递交上去，不知怎么地，她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总部圣殿不会为瑞登市加派人手。
“蚀日会到底想做什么？”
维罗妮卡问着，手里的香烟加速燃烧着，
“我在很多天前就收到过他们潜入瑞登市的信息了。”
布莱恩站立着，一五一十地将他们在响铜镇的见闻报告了出来。
他们是为了调查当年的幸存者科米利雅而去往的响铜镇，他们接着上次的线索继续调查，本来是为了查出科米利雅的真相，还原五年前的深青级事故。
但是…他们没有查出更多的真相，却意外地发现，科米利雅在那一年一直在追查着蚀日会。
维罗妮卡，或者说科米利雅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报告。
由于信息的偏差，除了艾赫以外，监控局没有人知道维罗妮卡就是科米利雅。
而维罗妮卡也不想将此事告知众人，这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如今的监控局面对的局面，已经足够混乱了。
我当年在追查着蚀日会…
这是因为，我当年已经意识到，蚀日会将毁灭瑞登市吧。
维罗妮卡猜测着数年前的自己的内心想法。
而布莱恩则继续讲述他们的调查。
“我们发现，蚀日会其实在很早的时间前，就在响铜镇进行活动，他们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还击毙了一位蚀日会外围成员。
经过通灵，我们发现，蚀日会似乎在瑞登市谋求一场呼召仪式，他们…渴望着迷雾之神的拣选、以及显圣。”
维罗妮卡皱紧了眉头，
“呼召仪式，渴望着拣选、显圣？
他们…企图让一位神灵显现祂的存在？
可是，瑞登市根本无法承受神灵的显圣…它会直接毁灭。”
维罗妮卡推理着说道。
“可能，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让神灵显现，而是为了…摧毁城市，就像蚀日会此前所做的一样。”
布莱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说，呼召仪式不过是一种手段，目的是瑞登市的毁灭？”
维罗妮卡愕然道。
而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瑞登市是因为无法承担神灵的显圣而毁灭的话…
那样的话，与自己记忆对不上，完全对不上。
自己的记忆里，瑞登市明明是因为A级禁物的失控而毁灭的。
而且…瘟疫医生的预言里显示：瑞登市将毁灭于禁物失控。
双重印证下，维罗妮卡得出一个结论，瑞登市不可能真的毁灭于呼召仪式之中。
“难道是说…蚀日会的呼召仪式，导致了A12的失控，从而毁灭了城市？”
维罗妮卡的心中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并非不无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维罗妮卡的心开始因恐慌而颤抖，
“那么…监控局最大的敌人就不应该是蚀日会，而是身为A12的艾赫，这个自称救世主，却毁灭了瑞登市的人！”
布莱恩察觉到了代理队长面色的变化。
他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为艾赫辩护道：
“代理队长，艾赫…应该与此事无关。
我已经在电报里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可我觉得，只要我们能跟艾赫进行相应的交流，他就会理解我们的行动，并且回到监控者的行列之中。”
话语落耳，并没有换来维罗妮卡的认同。
维罗妮卡猛然抬起头，狠狠地盯着布莱恩，
“布莱恩，你已经被A12腐化了吗？
是了，在监控局你是最相信艾赫的人，这一点任谁都看得出来。”
“不，我…我…”
布莱恩举起手，尝试为自己辩解。
可比起解释，维罗妮卡更相信另一种可能，
“圣殿的报告显示，A12对周围的事物具有极强的腐化性。
布莱恩、还有维克多，你们都有必要接受一场检查。”
说完之后，维罗妮卡签署了一份决定，并将两位监控者带出了办公室。
…………………
审讯室。
布莱恩带着手铐，忐忑不安地等候着问询者的到来。
而维克多则被带到了另一间审讯室里。
在被带到审讯室前，维罗妮卡已经向布莱恩展示了圣殿的调查报告。
无论是关于A12的能力，还是关于A12的父母。
奇怪的是，看到这些后，布莱恩对艾赫的信心却并没有减弱。
曾经那个看到报纸上的报导，就突然丧失信心的布莱恩，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审讯室出乎意料的狭窄，给人紧逼的感觉，惨白瓷砖贴紧着天花板，布莱恩的身后就是窗户，透过它，还能看一眼满是灯光的城市，屋外的光，连同天空下的黑暗，透过铁栅栏渗了进来，在那光影交织的朦胧处，布莱恩仿佛还能看到那人的脸。那是张平静祥和的脸。
砰。
门开了。
布莱恩扭过头去，发现进门的不是别人，而是向来与自己并不对付曼彻斯。
曼彻斯抬起头，对上了布莱恩的目光。
“终于能审讯你了，布莱恩。”
曼彻斯吐出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