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樊胄
“樊从事在武陵，位高权重，不知可有心腹？”
樊胄此次前来没有穿官服。他就算能力再差也知道不能穿着官服堂而皇之搞叛乱。
但是，尽管身穿着粗布麻衣，张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殉义之士。
而樊胄也不傻，这段时间做敌后工作，他也有了些经验。
张特这是在问自己这里的人是否可信。
还算浅显易懂，张特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说得太过隐晦。
樊胄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径自坐到主位上，开始走程序。
“二位有话可以直说，某便是武陵郡郡从事樊胄，樊子将，也就是二位口中的不忠之人。”
这其实也是在说，这周边都是我的人。
张特也不按照樊胄的套路来，先是一拱手，作揖道:“在下张特，字子产，涿郡涿县人。”
他怎么开始自我介绍了啊？
刘彧不懂张特的想法，但一想到刘怀对自己的嘱托，便也拱手道:
“某姓刘名彧字德舆，涿郡涿县人。”
他说完，张特还补充了一句:“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
涿郡涿县人！
中山靖王之后！
这是上面派人来了啊！
知道了这一点，樊胄也不拐弯抹角了。
他比较老实，看两个人稚嫩的样貌，只觉得二人是年轻有为。
“可有凭证？”
“吾等特来救樊公性命，何须凭证？关君侯三子先前逃出江陵，现正在我军中，莫非樊公认为关君侯之子会投敌乎？”
张特这番言辞下来，樊胄便坐不住了。
“舒武！赶紧的！给二位准备座位！”
说着话，樊胄又做一长揖，叹息道:“二位何来迟也！胄已为不忠之人……”
“何为不忠之人？”
张特赶忙扶起樊胄，说道:“昔日关君侯也曾陷入曹营，为那曹贼斩颜良，定白马，莫非关君侯也是不忠之人？”
“罪臣怎敢与君侯相提并论……”
夸这些荆州将士，最好的例子当然是关羽。
除了身在敌营心在汉以外，关羽也无疑是这些荆州将士的偶像。
“好教樊公知晓，特此次并非独自前来，汉中王殿下已派右将军率领三万大军自宜都而来。”
“现今，秭归已重归我大汉之手，由关君侯长子关坦之亲自镇守，吾等作为前锋，率三千轻骑联络诸郡义士，现已驻军武陵，只等樊公与诸位义士振臂一呼，便可让武陵改旗易帜！重回汉家天！”
毫无疑问，张特没有说真话。
他们是只有一千人，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能打败敌人，莫说一千人，就算只有一个人，那又如何？
可，终归还是大数字更能安定人心。
樊胄一听是张飞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前来，顿时激动得两眼含泪。
“张将军亲来……当真是荆州之幸！大汉之幸也！”
他心下激动，也忘了张特先前说了啥。
拉着张特说了一堆，都是没啥营养的废话，张特本应该感到不耐烦，可他听来，这没营养的絮叨中，全是对大汉，对刘备，对关羽的拳拳之心，顿时也不禁潸然泪下。
像他们这种年纪的孩子，总是很容易被打动的。
张特已经算好了，像刘彧那种符合年纪的，已经找了面墙，背过身去，不让人看到自己抽泣的模样。
絮叨许久，夜已深了。
“咕……”
张特饿得发慌的肚子阻止了樊胄继续诉说。
他这才意识到，张特两人远道而来，到现在不知道伙食咋样。
自荆州陷落之后许久没有安稳过日子的樊胄也感到一阵唏嘘。
“两位使者，请随胄来，关将军麾下，诸郡自足，定不会让二位饿着肚子。”
“不……不……”
张特直摇手，说道:“吾等饿着倒是小事，但有两件事情，某必须先与樊公说清楚。”
“敢问何事？”
“临沅之中有多少人与樊公同心？”
“……不知，但……”
“若孙权派人奇袭临沅，番将在外，如何汇合？”
“这……”
樊胄确实是才能不足。
但是，身为一个庸才，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眼下张特虽然说有使者的身份，但毕竟年纪小，又不曾透露身居何职，自然是樊胄的“下”。
现在张特主动提出，显然是有了办法。
当下樊胄更是激动，直接忘了腹中饥饿。
“可是张将军留了锦囊？胄愚钝，还请小先生不吝赐教。”
张特轻笑道:“谈何赐教，不过举手之劳。”
他靠近樊胄，北方人的身高优势在张特身上还体现不出来。
但樊胄很配合地附耳过来，就听到张特说:“城外之敌可轻易破之，城内之敌倒也简单，只需……”
“这……”
樊胄听完，又是无奈叹息。
“恕胄无能，先前荆州初定之时，胄也曾请人于府中聚会，奈何凡事都有个第一次……”
简单来说，樊胄家的宴会在武陵中的名声不好。
张特还真没料到这个，他转转眼珠子，又心生一计。
“莫说私事，只谈公事。樊公此去邀请，只需谈及公事，就说武陵有人意图掀起叛乱，想要听一听诸位的意见。”
“如此这般，若有人与樊公心意相通，必会前来打探，若有人心向孙权，亦会想要晋身之资……”
樊胄听后，不住地点头。
“好好好……此计甚妙！小先生真乃济世之才！”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荆州，或许是学术气息保存得比较好的缘故，名士之间最喜欢互相吹捧。
所谓吹捧，那自然会比较夸张。
张特有没有济世之才……樊胄也说不准，但从这三言两语之中，樊胄便能听出，张特确实是有智慧的。
那就是济世之才！
张特不知道这种风气，就不影响他听着高兴，却也还是谦虚道:“某只小才耳，若说济世之才，非刘将军不可当！”
谦虚也不妨碍他吹捧自己人。
刘怀的本事，张特是真信服的。
不提上阵杀敌，统兵打仗，整军练兵，这些刘怀信手拈来的小事，就说这能掐会算，说荆州武陵有个叫樊胄的从事不服孙权的统治，打算起兵回归大汉的怀抱这一点。
张特是当真深信不疑，不知道刘怀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樊胄的消息。
现在更是与樊胄本人证实，更是让张特对刘怀敬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