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衣楼的虎，七狼门的狼
青衣楼那人哈哈一笑，挥挥手，转身就走。两个跟班松开手，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根本就不担心陆平安两人赖账。
更不担心他们两个会逃走。
在云阳镇，跟青衣楼签下卖身契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走的，更没有一个人敢赖账！
“平安哥！”苏小莲哭喊着奔过来，抱着陆平安，嚎啕大哭。
陆平安这个时候，才有余暇感受着刚才加点洗炼的酸爽。
全身上下，一股股暖流流转，带来一丝丝力量。
刚才抢出来时，还是身子虚弱无力，头晕眼花。
如今就好多了。
只是饿！
非常饿！
“小莲，别哭！三个月，我能做到的！”陆平安劝慰道，轻拍着她的背心。
大门外那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一个个叹气摇头，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叹息一声：“哎呀，你们两个娃儿啊，还真是苦命哩！”
一听到这个声音，门外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一个个都不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喘，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苏小莲抱着陆平安，一下子也不敢哭出声来，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着，瘦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陆平安心中暗叹口气。
打发走青衣楼的虎，又来了七狼门的恶狼！
青衣楼是专做不正经生意的。
七狼门则是云阳镇外城的三家包税帮之一。
官府划出外城的三个区，厘定每年的税赋定额，由这些帮派包税承办。
包税帮派每年只需要向官府缴纳定额税赋，这片城区能收上来多少税赋，就看这些帮派的本事。
三家包税帮派不约而同的，就都选择按月征收，故而又叫做例钱。
一年的税赋分十二个月缴收，没人算得清楚多交了多少，反正都是七狼门这些包税帮派说了算。
说话的这位狼爷，就是七狼门的恶狼。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敢提，只是都喊他狼爷。
这一条街坊邻居的税赋例钱，就是由狼爷来收。
话音未落，狼爷从门外现身，双手背负在身后，迈着八字步，慢慢走进来。
他也就四十来岁，常年练武，身躯挺拔健硕，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看着陆平安和苏小莲，慢条斯理地说：
“我没记错的话，这女娃儿这个月就满16了吧，就该按成年女丁缴例钱啦！一户男女两丁，月例钱就是十八枚大钱！”
一两银子值百枚大钱。
未成年孩童，就算童丁，例钱减半征收。陆平安和苏小莲两个，上个月例钱是13枚大钱。
如今一下子增加5枚！
负担又重了！
不过与30两银子相比，18枚大钱，看起来就是点小钱。
可这对穷苦人家来说，就无异于是压垮整个家的最后那根稻草。
狼爷那双三角眼里，白的比黑的多，盯着陆平安，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娃儿哩，三个月30两银子，都能拿得出手！这个月的例钱，那还不是随手就能交？”
陆平安心里一紧，苦着脸对狼爷说：“狼爷，这个月例钱，还有三天才到缴例钱的时候……”
“三天？”狼爷一脸的冷笑。
“是！三天！”陆平安语气很肯定。
狼爷那双三角眼眯成一条缝，眼缝里寒光迸射，看着陆平安，上下打量，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哼！好！那就三天后来收！”
话音未落，狼爷转身就走，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要是到时交不上，可别怪狼爷我心狠手辣！”
门外这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不由得全身一颤。
狼爷的心狠手辣，那可是实打实的，这么些年来，那都是亲眼目睹过来的。
街尾大柱家，就因为苏大柱在缴交例钱时，差3枚大钱，又一时气不过，争辩了几句，就被狼爷一拳打得吐血，躺了三天才咽气，妻儿也不知所踪，据说是被狼爷卖给了青衣楼。
隔壁六婶心里暗自叹气：“平安小莲这两孩子，真是命苦啊，怎么就这么傻呢？这下可怎么办！”
街坊邻居纷纷摇头叹气，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
陆平安轻拍着苏小莲的后背，低声劝慰：“小莲，听我说，别哭，总有办法的。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苏小莲低声啜泣着，结结巴巴叙说，“三天前，大黄突然跑回来，满身是血，林家老三林涛找上门来，说……说孙叔告诉他，你在山里……失足坠崖……”
林家老三林涛？！
孙叔？！
陆平安听着心中怒火升腾。
这小子，会这么好心？！
他这么说，那就足以说明，那张血色山神像符纸，还有那场血祭，背后那一记闷棍，都跟这林家三兄弟或是孙叔脱不开干系！
陆平安深吸几口气，把这股滔天怒火暂且压制下去，在这一刻，他心里就已经是杀心四起。
林家三兄弟也好，孙叔也好，不管是哪个下的黑手，必杀！
苏小莲结结巴巴叙说完，陆平安也就理清整个事。
三天前，林家老三林涛来家里，告诉苏小莲，说孙叔跟他说，见到陆平安坠崖未归。
苏小莲心中焦急，二话不说，就跑到青衣楼，签下卖身契，五两银子的卖身契。
五两银子卖身钱，那只是税前。
实际真拿到手，只有三两三钱银子。
她要拿这个钱去雇人进山，搜救陆平安。
没想到夜里陆平安自己回来了。
可却昏迷不醒。
苏小莲找回春堂杨医师前来医治，买药，买吃的，这点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
如今手上只剩下不到五钱碎银子。
医治三天，人还没醒，杨医师这一次施银针渡命，看苏小莲可怜，连诊治费都没收就走了。
杨医师前脚就走，陆平安后脚就苏醒过来。
如今看这天色，离午时还有个把时辰。
陆平安拉着小莲的手，劝慰说：“小莲，真是难为你了！放心，一切有我！你先去做些吃的，我赶紧进山！银子会有的！”
“平安哥！你刚醒，身子骨还没好，杨医师都说了要你多歇歇！”苏小莲急得眼泪直打转。
陆平安呵呵笑着说：“没事，你看我这都没事了，就是饿得很，快去吧，听我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