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过古桥的抉择
再次踏上这座崭新的桥，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敬意。
风吹花落尽，雨打土泡汤，这风这雨还是一如既往，只是那段记忆成为了永远的过去。
朝阳正当时，夕阳尚未至。时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时间流逝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叹感悟中；流逝在“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的生机勃勃中；流逝在“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坚韧不拔中；流逝在“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清新淡雅中。
时间回到中考前夕，最后100天的誓师大会固然很重要，但浮躁和迷茫也接踵而至，他们像汹涌的海水，冲刷着踔力奋发的浮游生物。人生恐怕就是这样，在选择后的道路上，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前方是一片荆棘，还是一条康庄大道？
一百天有时漫长而又带有煎熬，有时轻松而又带有惬意，这一百天，既伴随着夏蝉的催促声，又伴随着夏日的炙烤。一百天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虽然昔日的同学都在用窸窸窣窣的写字声来为自己三年的光阴补满句号，但是有些人的句号不是一时半会能补满的。
弹指一瞬间，中考便已结束……往日的河堤好像变高了许多，不，应该是那黑压压的云烟蒙蔽了远处的水闸房和工厂，当伴随着隆隆声的黑云靠近时，我就飞速丢下锄头往家的方向跑，但还是晚了，一切都晚了，雨还是掉下来了。期间走过的小路已经充满了泥泞，脚下的鞋子又粘又沉，身上的衣服也不自觉的紧贴身体。但是雨好像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豆大的雨点还在拍打着冒泡的水洼，水的波纹重来没有间断过，右侧的河里充斥着雨中青蛙的叫声，这些叫声此起彼伏，绵延赓续，好似一场交响乐，嘲笑着雨中不停奔跑着的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穿着充满泥泞的凉鞋和被雨水浸透了的似钢铁般压在身下的衣服冲进了家门，往后看泥泞不堪的脚印已经遍布了未被雨淋到的水泥路，往前看母亲还是像往常一样带着慈祥的笑脸和粗糙的毛巾应声而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将毛巾递给我，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麻木了，等我擦完头，母亲用那低沉的声音说：“乾坤，快进屋吃饭吧。”这种气氛让我的后背闪过了一丝凉意，随后我也进屋了，和平时吃饭一样，只是气氛有点不太对，在摆放粗茶淡饭的方桌上，在母亲慈祥笑容到忧愁的转变下，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并抢先一步问：“妈，发生了什么？”母亲低头沉沉地说：“中考成绩出来了，你没有考上。”这个消息一出，我先是一愣，心中暗想着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好歹也是我们村的尖子生，之后我又问：“那我考了多少。”母亲面带忧愁低下头说：“你考了四百多分，而县一中的录取线是五百多……”听到这，我还是有点不相信，但是在母亲忧愁的神态下，我不得不让相信这个无可挽回的事实，随后我的视线开始不自觉的模糊了起来，两个眼睛逐渐变得湿润，紧接着外面也响起了隆隆的雷声，这雷声好像是在替我母亲训斥我，这雷声不知连续响了多久，直至最后一下，我才从那伫立良久的地板上移开脚步，这时的我也顾不上地板上会留有多少足迹了……
自从听到那个消息后，我就感觉心绪有些缭乱，此刻的父母仿佛非常理解我的心绪，四处给我找人托关系，终于找到了一个远房亲戚，在亲戚的带领下，我找到了一所高中，但是这所高中已经招满了，最后又尝试了其他远房亲戚，但都以失败而告终，经过几天的奔波，我偶然发现父母头上多了几根花白的发丝，但是现在的我改变不了什么啊！只能无助的叹息，要怪就怪我自己太不省心，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我越来越恨自己了，恨自己的不够努力。
在找人的失败、花白的发丝下，我无助地感受到上高中乃至上大学，以至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村子的梦想，刹那间支离破碎。我现在非常后悔当初的不刻苦，以及没有牢记老师那句话——让勤奋和努力成为习惯。但是现在说这些明显已经晚了，过去的无法改变，未来的尚未到达，只是我的未来迷茫了，不知未来的结局在何方？
当时我也想过我能干点什么，凭我这幼嫩的手种地可能吗？但是在农村，不当农民，当什么，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和黄土地生活吗？
后来我跟父母说：“要不我去技校吧，学个技术，到时候能养活自己就行。”父母听到这个回答说：“技校报名还早着呢，我们再拖拖关系，没准能上呢！”我心里清楚这是想也不可能的，但还是答应了父母。
此后的几天里我一直浑浑噩噩，就连脸上的胡子都长出来了，在感受到未来无望的我更是被一股“感觉”牵引到以前经常路过的一座古桥旁，我在那座仅有十几米的古桥上来回徘徊了好久，只是情绪越来越低落，我一度想在这座桥上跳下去，来解脱这人间生活，但是当我探出头一跃而起的时候，我看见了水中的我，嘴唇上面长满了胡子，头发乱蓬蓬的，面容也憔悴了许多，再也不像从前了。
之后的我更是不由得往后方看了看，看到了那一个个浇地、疏通水道的劳苦人们，尽管光着脚丫子，也要在地里趟水，一切都是为了明年的收成，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心想他们这样的阳光下的劳动人民都没有放下这人间生活，我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凭什么放弃？最后，我果断放弃了解脱的机会。
我将手从那石墩上收了回来，并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悠闲的走，等走到家的时候，母亲也早已备好饭菜，当我们拿起筷子㧅菜时，一阵电话铃打破了这寂静的吃饭氛围，但是这个电话也是我“蜕变”的开始，只见母亲放下那双木制的木色的筷子，用那有着油渍且被烟熏了的围裙擦手，然后才去接电话，进行了几十秒的交谈，母亲带着愉快的脸色冲了出来，说：“儿子，你能上高中了，你被一所名叫星华高中的学校录取了。”听到这一个好消息，我久久不能平复心情，我一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一遍地向母亲确认，直到母亲说：“以后我家也有一个高中生了。”我才平息了那刨根问底的神态，而后，父亲也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说：“儿子，学费你不用愁，好好学你的习。”听到父亲的这一句话，我那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
等我睡到自然醒的第二天清晨，我才动身去借高一的课本，我沿着那经过雨水翻新的泥土，跨着“竹杖忙鞋轻胜马”的步伐，先到达了胖婶家，可惜的是胖婶家的课本卖钱了。随后，我又去了大娘家和嫂子家，但结果都似曾相识，最后，我去了大姐家，终于让我找到了，虽然课本表面充满着白色的痕和破损处，里面也被握了角，几乎每一页都有，刚拿出来时，书的表面充满了灰尘，但是能找到，我已经表示出由衷的感激了。
拿到破损课本的我，略微翻了几面，深切的感受到了，课本虽破，但知识却无比沉重，无比珍贵。虽然这时候的我什么也看不懂，但是我相信努力就有回报，就这样，杨树下的书桌，和爬叉蜕变成蝉的过程以及一支笔和几本充满白痕的书陪伴了我剩下的光阴。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很快，开学季来临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而太阳也把我的影子慢慢的移动起来了。“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当太阳一次又一次做着东升西落的规律性运动时，开学的日子逐渐向我逼近，不，应该是我逐渐向开学的日子走近，我穿过了那座古桥，离开了那个封存我农家生活的家，踏上了绿皮卡车，看着渐行渐远的村子，我也曾犹豫过，但之后的我又对未来的学校充满着无限的憧憬，但我的憧憬很快便要破灭了……